萧凤卿曲身掬起一捧水朝晏凌泼过去:“没良心的小毒妇,看我怎么收拾你。”
晏凌急忙躲开,回身用素手捞起一掌清水泼向萧凤卿的面上:“夫君,你脸脏了,我来帮你洗洗脸。”
萧凤卿躲避不及,被晏凌泼了一头一脸的水,墨发湿哒哒地贴在面颊上,沾了水的眉眼越加深邃,利落的颌线犹如刀削过一般,他阴恻恻地盯着晏凌,不知想起什么,轻笑,兀自动手拉开了自己的腰带:“既然娘子好心帮为夫洗脸,那不如帮着一块儿沐身吧。”
他动作极快,三下五除二就把自己的衣裳都除尽了,身上只剩下一条被水打得半透明的亵裤,晏凌甚至都来不及转身,呆若木鸡地愣了一瞬,迅速落荒而逃,飞快地扭头上岸了。
萧凤卿得意地站在夕光下,冲着女子慌乱的背影高喊:“别害羞啊,都老夫老妻了。”
晏凌头也不回地跑到合欢树一侧,闻声忽然驻足,旋身折返了几步,红着脸颐指气使地使唤萧凤卿:“我不但要吃炙烤的鲤鱼,还要吃生鱼片做的鱼脍,你自己看着办吧。”
匆匆扔下这句貌似不甘示弱的话,晏凌又溜了。
萧凤卿静立泉水中,注视着晏凌渐行渐远的影子,倏然展颜一笑。
桃花眼粲然弯起,满眼温柔。
他瞥了眼明透的水面,有不易察觉的宠溺浮现面庞。
他早就识破了晏凌的恶作剧,配合她,只是不愿意扫她兴致。
她难得幼稚,他又怎能吝啬成全。
萧凤卿仰头,天际的火烧云一簇簇飘浮在已显微暗的半空,仿佛红色的棉絮落入千堆雪,远处山峰拓印着重重青影,一叶扁舟行过两侧郁郁苍苍的山谷,有飞鸟轻畅的鸣叫响彻长空,一切都如同徐徐展开的画卷。
夕阳无限好,只是近黄昏。
……
落日熔金,晚霞普照大地,月牙泉的泉水翻滚着波光粼粼的波纹,朝回雁山蜿蜒行去。
萧凤卿又生了一堆火烤衣服,他着亵裤,随随便便地套了件中衣,没系带子,就那么大喇喇地在晏凌跟前晃悠,没有一丝一毫的顾忌,生怕晏凌不知道他体魄多健美似的。
晏凌不自在地偏过头,见状,萧凤卿嘲笑:“自作孽不可活,这回知道什么是自找麻烦了吧?要不是你把爷的衣裳故意弄湿,爷也不至于赤着膀子烤它们,趁现在还来得及,你赶紧念经,祈祷菩萨别让你长针眼。”
“我就当是一头猪在眼前了。”这么一说,晏凌好像真的找到了一个不错的借口,她转过头,盯着萧凤卿,用命令的口吻道:“萧凤卿,我饿了。”
萧凤卿抬眸瞥她,唇角挑起:“你还真把我当你奴才用?”
晏凌心安理得:“是你把我叫出来的,如若不然,我这会儿还在山庄吃冰喝汤,不知多惬意。”
“没空,没见我正忙着?”萧凤卿哂笑:“什么叫由奢入俭难,由俭入奢易,我算明白了。”
“之前你在杭州那小门小户待着,办差的时候估计有块馍馍啃就谢天谢地了,来骊京这才多久,竟然也学得那些陋习,连自己下厨都不乐意了,宁王妃,你还真当自己十指不沾阳春水?”
晏凌恼了,立刻站起身作势要走,萧凤卿不慌不忙地拉住她手腕,笑笑:“我这就给你烤鱼。”
“王爷不是忙着吗?我就不打扰你了,趁现在天色尚未全黑,我自己回山庄去。”晏凌拨开萧凤卿的手,抬步便走,潇洒的不得了。
“诶,别走。”萧凤卿丢下自己的衣物,上前两步扣住晏凌的肩膀将她往回带:“我那是故意逗你玩呢,你别当真,认真你就输了。”
晏凌本来就是想看萧凤卿着急,眼下虽然称意了,但还是装作心不甘情不愿地坐下。
萧凤卿一看她这么好说话的样子便晓得这姑娘装腔作势地在折腾他,也不忙着点破,而是径自越过她身侧,拎起地上两条蹦跶着的鲤鱼开膛破肚,刮鱼鳞割鱼胆。
尽管是皇子出身,自小也算金尊玉贵地养着,但萧凤卿在料理食物上很是在行,技艺娴熟。
晏凌走到火堆边替萧凤卿翻衣裳,看到他拿着那把惯用的软剑在刮鱼鳞,寒亮的剑芒于鱼腹中穿梭来去,不由疑惑:“你拿你的佩剑宰鱼?杀鸡焉用牛刀,这也太大材小用了。”
萧凤卿无所谓地耸耸肩:“反正都是在夺命,杀人还是剖鱼,没区别。”
晏凌不赞同萧凤卿的说法,惋惜道:“剑是百兵之王,素有灵性,摊上你这样的主子,可真是不幸,哪儿有人这么不爱惜自己的兵器。”
“你哪里学来那么多稀奇古怪的大道理,剑原本就是拿来用的,至于怎么用得看场合看地点。”萧凤卿振振有词,瞟了眼晏凌:“你就没用你的刀干过别的事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