晋王脸色淡漠:“能为二皇兄出力,我求之不得,不过,经此一事,想必父皇已经彻底见弃于我,以后我也再不能帮二皇兄做什么了。”
睿王面色一僵,显然没想到一向软柿子一般的晋王也能有这么尖酸刻薄的一面。
晋王越过睿王,径直走到晏皇后的榻旁。
“母后。”他声音沙哑:“儿臣来同您辞行了。”
晏皇后充耳不闻。
她的冷漠让晋王的情绪极其低落,他抿抿唇,涩声道:“儿臣回到王府以后,会好生反省自己,恐怕有很长一段时日不能入宫探望您了,您自己千万要保重,多注意身体。”
晏皇后柳眉一颦:“本宫好得很,你还是赶紧回京去吧,别再这么啰里啰嗦了。”
晋王的表情越来越黯然:“母后……您没什么想对儿臣说的吗?”
牺牲他保全他的兄长,作为母亲,晏皇后让他声名不洁,她当真连道歉或宽慰都吝啬给他?
晏皇后诧异地睁开眼:“本宫是那么闲的人?”
晋王一愣,苦笑:“也对,母后日理万机,哪儿有闲工夫担忧儿臣?儿臣自以为是了。”
儿行千里母担忧的亲情,从来就不属于他。
是他在痴心妄想。
晏皇后见不得晋王那副自暴自弃的苦瓜样,嫌恶地移开眼:“你走吧,本宫累了。”
晋王神色定定地看一眼晏皇后,点点头,缓慢转身,失魂落魄地走出了营帐。
目送晋王萧索的背影消失,睿王的剑眉不禁皱起:“母后,儿臣觉得您对五弟太疏远了。”
晏皇后冷冷地睨向睿王:“他自己不争气,难道本宫还得处处为他打点费心?本宫将他生出来已是仁至义尽,他是大人了,并非还在学爬喝奶的无齿孩童。适者生存优胜劣汰,是亘古不变的道理,想引本宫高看一眼,就得拿出本事!”
这意有所指的话语甫一落地,睿王的头皮就不由自主冒出了一层鸡皮疙瘩,隐隐发麻。
果然,晏皇后的话锋陡然一转:“本宫交代过你,萧凤卿不可轻忽低估,你是怎么做的?”
睿王一时失语,犹豫道:“母后,本来计划已经成功了,是晏凌她……”
“无能之辈总喜欢把自己的失败归咎于各种各样的借口。”晏皇后厉声打断了睿王的争辩,轻袖一扬,“倘若你谋划得当、缜密周详,十个晏凌也破不了你的局!你是想告诉本宫,你连一个女人都比不过吗?”
睿王被晏皇后奚落得无地自容,他抿着唇,下意识反驳:“儿臣当然不会输给晏凌。”
“你又错了!”晏皇后深感自己对睿王的耐性即将告罄,她不悦地嗤笑:“记住,你的对手是萧凤卿,晏凌那样的女流就算再厉害,莫非还能从你手中夺走储位?”
“宸儿,你什么都好,就是偶尔分不清主次,做事欠缺了一些火候。”晏皇后终究是缓和了态度,柔声道:“用狼群来对付萧凤卿,这个主意很好,可惜成事在人谋事在天,如果没陈公子那一茬,晏凌也不会发现箭矢有问题。假如本宫是你,本宫根本不会在箭矢上留把柄,宋典吏的事情多亏有你五弟扛下了,今后,不到万无一失,你千万不能再贸然出手。”
睿王垮下的眉峰再度挑起:“儿臣谨记母后的教诲,以后会慎行万全之策。”
晏皇后生性冷淡倨傲,难得费神说上这么多,且字里行间不乏对睿王的称赞,可见确实是用心良苦。
睿王又道:“母后,您打算如何对付晏凌?”
晏皇后眸色寒凉:“曾几何时,本宫还想着利用晏凌拿捏晏衡,熟料被沈缨捷足先登了,不过这样也好,晏凌的个性太刚硬,就算把她送给你五弟做妾,她也不会乖乖听话。”
提到晏凌,睿王脑中晃过了晏凌在主营为萧凤卿辩护的画面,他目色沉沉:“萧凤卿估摸也是为了晏衡的兵权,才会求娶晏凌。”
“若要瓦解他们的同盟,那就只能在晏凌身上下功夫了。”晏皇后笑意柔和,眸底的冷芒却沁人心肺:“本宫近来惫怠了不少,原本念着人尽其用,并不想手上这么快就沾上晏家人的血,谁知道那个乳臭未干的黄毛丫头居然一而再再而三给本宫难堪,既然如此,本宫就只好亲自送她上路了。”
睿王冷笑,提议道:“母后,区区臭丫头何需您劳神,她不值得您脏了自己的手,依儿臣看,倒不如从萧凤卿那边寻找突破口,假若晏凌因萧凤卿而死,没了这根纽带维系,届时,卫国公府跟萧凤卿的联盟自然不堪一击。”
晏皇后眸子一动,含笑道:“你说的对。”
“晏衡自觉亏欠晏凌良多,若是晏凌因萧凤卿而香消玉殒,晏衡势必和萧凤卿决裂。宸儿,晏凌这一步棋,我们得慢慢下,用的好了,就能一招定生死局,到时萧凤卿溃不成军,也就不成什么气候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