晋王缓慢地摇了摇头。
“那……”晏衡若有所思地盯着晋王:“宋典吏是从何处得知了猎场的防卫?”
晋王默然不语,脑子是空白的。
永定伯疑窦横生:“既然守卫图没丢失,王爷也不认识宋典吏,宋典吏为何能摸进猎场用药粉害宁王?”
就在这时,太子冷不防借题发挥:“难道有人想借刀杀人?老七死了,谁是得益者?”
话落,太子首先果断地撇开关系:“不用怀疑孤,孤也是直到围猎那天才知道自己去的是哪一处,孤也犯不着去害老七,用的还是这么下三滥的手段。”
其实无需太子自辩,他谋害萧凤卿性命的可能性确乎微乎其微,且不管他有没有这心思,就算真的有,也难以付诸行动。
毕竟,一个傀儡太子能有多少奇人异士愿意效命?
说句不好听的,按照太子的头脑也想不出这种法子。
晏凌忽地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:“二皇兄……”
睿王冷声截断了晏凌:“不是本王。”
晏凌眨眨眼,哭笑不得:“二皇兄,我要说的不是这个,你激动什么?平白叫人误以为你是此地无银三百两。”
睿王一噎,脸黑如锅底,提声道:“七弟妹,你胡言乱语也得有个限度,父皇母后跟前,岂容你大放厥词?”
晏凌笑眯眯的:“二皇兄教训的是,我以后大放厥词之前一定先通知你,免得你受惊。”
“老五。”凤座上的晏皇后倏然沉着眉眼唤了晋王,轻声道:“跪下!”
闻声,众人一头雾水,晋王也茫然不解。
眼见晋王一动不动,晏皇后长叹一声,突然自凤座起身,屈膝跪倒在建文帝面前:“臣妾教子无方,请皇上恕罪。”
建文帝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呆了,连忙伸手扶起晏皇后:“裳儿,你这是怎么了?”
晏皇后坚持不肯起,她万分羞愧地仰望着建文帝:“皇上,是臣妾没有教好嵩儿,才让他行差踏错做出了戕害兄弟的事……您责罚臣妾吧。”
话音落下,众人都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。
搞半天,居然是晋王设计毒害宁王!
难怪……难怪郑午会有底气构陷皇子,他本来就是晋王的左右手,除了晋王,还有谁会出面庇护他?
晋王更是惊讶地睁大了眸子:“母后!”
晏皇后无奈地凝了晋王一眼,凤眸泛红,凄声道:“嵩儿,是母后对不起你,你有怨气只管冲母后发,为什么要设计你七弟?”
对上晏皇后恨铁不成钢的面容,晋王越发惊惧了,他感觉自己的脑中被强行塞了一团浆糊,不仅无法思考,就连话都说不利索了。
“母后……母后,您这是何意?”
晋王艰涩地从喉管碾出字语,余光瞥到长身玉立的睿王,仿佛一瞬间醍醐灌顶,所有的困惑都在顷刻间找到了答案。
晏凌一时半会儿也搞不懂晏皇后在耍什么花招,不过她大致能猜到晏皇后是想牺牲晋王保全睿王。
可是……
晏凌蹙眉,晋王有什么动机害萧凤卿?
倘若不能编出一个服众的理由,晏皇后此举毫无意义,想着,她下意识抬眸扫向萧凤卿,萧凤卿亦是面色凝重,在触到她投来的目光之后,他的眼底浮出了一抹担忧。
晏凌没太懂萧凤卿的眼神含义,但晏皇后很快就帮她弄懂了。
晏皇后仍是伤心自责的模样,她泪眼朦胧地看了一眼傻呆呆的晋王,又隐晦地睃了眼一言不发的晏凌,抿抿唇,面上显出一丝挣扎,过后,她似乎是下了极大的决心,高声道:“嵩儿他也许是为了阿凌才误入歧途的!”
全场哗然,唏嘘声此起彼伏!
晋王与自己的弟媳妇……这如何可能?
一时间,众人扫向晏凌的眸光变得兴味起来,就连邢公公都满是质疑。
晏衡面色微变,立马想起了当初慕容妤要把晏凌送给晋王做小妾的前由,没想到,如今晏凌和宁王米已成炊,晏皇后居然再次旧事重提,委实是心肠歹毒。
萧凤卿晲着晏皇后的眸光倏然冷锐。
晏凌一震,匪夷所思地望向泫然欲泣的晏皇后,那一刻,她只觉得滑稽,晏皇后为了替睿王洗脱嫌疑,竟把同样是亲生儿子的晋王拖下水了。
天底下,有这种冷血凉薄的母亲吗?
好一个晏云裳,果然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!
她原还想着利用睿王让晏皇后焦头烂额,无暇对付她,结果晏皇后居然直接拿她的名节做起了文章,真是道高一尺魔高一丈。
建文帝凌厉的眸色在晋王和晏凌身上打转:“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?”
晋王面庞苍白,僵立原处不肯开口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