贺兰徵依旧笑得令人如沐春风:“宁王这过河拆桥的本事真是叫本殿自惭形秽,不过王爷还请放心,等回雁山一行结束,本殿自会让你们那位皇帝求着本殿自行离开,届时也请王爷信守承诺,将前朝宝藏中属于西秦的玉玺原物奉还,这才不枉咱两的精诚合作。”
萧凤卿哼笑:“一个破玉玺罢了,本王会稀罕?质子回去静候佳音吧,宝藏的下落已经有了些许眉目,心急吃不了热豆腐,这话本王也送给质子好好斟酌。”
贺兰徵侧眸瞥了瞥已然拉开弓箭的晏凌,话锋一转:“宁王果真爱慕王妃?”
萧凤卿凉声道:“关你什么事?”
贺兰徵薄唇一勾:“只是觉得王爷对王妃的态度好生古怪,要说逢场作戏,王爷又有真情流露的时刻,要说倾心相护,王爷对王妃的利用,连我这外人都看出来了。”
闻言,萧凤卿的脊背倏然一僵,他垂下眼眸,若无其事地抿了一口酒:“质子何时喜欢上了这种碎嘴的勾当?再这么口无遮拦,小心祸从口出啊。”
贺兰徵眼波微动,笑笑,连忙起身谦虚地作揖:“受教了,本殿今后一定谨言慎行,毕竟这世道就是忠言逆耳,殊不知,敢听真话的那些人才能善始善终。”
萧凤卿的面色水波不兴:“本王也并非听不了真话,只是那些敢在本王跟前用假话充当真话的人,全都死了,所以为人处世,还是少自作聪明,方能长寿。”
“王爷说笑了。”贺兰徵朗声笑道:“本殿瞧着王妃就活得相当滋润。”
萧凤卿邪气地勾起半边嘴角:“你要是个美人,你也能在本王怀里享受雨露。”
贺兰徵额角青筋一跳,萧凤卿的厚颜无耻简直太无敌了。
“殿下。”秦夜跑上了高台,乍见贺兰徵衣袍上的酒渍,惊讶道:“您这是怎么了?”
他被贺兰徵打发去射灯,用来送晏凌。
眼下晏凌自己上场,他自然就回来了。
贺兰徵无所谓地抖抖锦袍,道:“回四夷馆吧,今夜这场热闹本殿也看得差不多了,秦夜,将咱们带来的‘七里香’给宁王留上一壶。”
……
晏凌一箭就射中了花灯下系着的丝带,对她来说,这种比赛毫无挑战性。
杜管家对晏凌的箭法亦是叹为观止,亲自解开花灯送到晏凌手上:“姑娘的箭术用百步穿杨来称赞也不为过,老朽还从没见过哪个女子有姑娘这般好的箭法。”
身边有人好奇问道:“姑娘,你这花灯是留着自己玩吗?”
晏凌失笑,坦言:“非也。”
言罢,她谢过杜管家,再次回到高台。
萧凤卿毫无形象地歪坐,一双长腿相互交叠着,悠游自在地架到桌面上。
看到晏凌,他弯起眉眼:“王妃威武。”
晏凌对萧凤卿的恭维并不入心,她环顾一圈高台:“质子呢?”
萧凤卿不满地皱起眉:“你跟他也不熟,管他做什么?”
他倾身拿过晏凌手里提着的花灯,上上下下左左右右打量一番,笑道:“这花灯做得还挺绝。”
随着萧凤卿的动作,猫身内的烛火映照着灯面,焕发出绚丽的光辉,座下的水盘放了小珠子,旋转起来清音悦耳,猫头还一摇一摆的,憨态可掬。
晏凌踹了一脚萧凤卿的椅子:“现在能走了吧?”
“能,你说什么就是什么。”萧凤卿一手拎着花灯,一手提着酒坛站起来:“看这时辰,咱们也是该回府了,再晚点就要宵禁了。”
两个人徐步从高台走下台阶。
榕树边仍旧有人在津津乐道晏凌适才的箭法,见到晏凌,他们先是眼睛一亮,随后扫到晏凌身边的萧凤卿以及萧凤卿手里的那盏花灯,他们顿时恍然大悟。
杜管家急忙近前行礼:“小老儿不知王爷和王妃大驾光临,有失远迎,还望恕罪。”
萧凤卿下颌微扬:“不知者不罪,你们杜家的花灯讨了本王的欢心,不止无罪还有功,本王明日会派人去杜家灯楼打赏你们。”
杜管家一听立刻喜上眉梢:“老朽谢过王爷王妃,还有几盏花灯没摆出来,王妃可还想要?”
晏凌摇头:“一盏足矣,你们办庙会的初衷本就是为了百姓,便不要为我们更弦易辙了。”
围观的百姓闻言,对晏凌平添了许多好感,宁王素来荒诞不经,但这位宁王妃通情达理,气度又极为端方,一眼就能瞧出是个出类拔萃的人物。
“原来王妃射灯是为赠予王爷,王爷娶妻如此夫复何求呀。”
“是啊,那些射灯的男儿都是为心上人而来,王妃倒是为王爷射灯,实属佳话一桩。”
“王爷和王妃皆是龙章凤姿,这万千华灯的美景就得有他们才合称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