方曼贞走到台柱边,望着沉默不语的秦浅,抿了抿唇:“你有什么事想问?”
秦浅将被风吹乱的碎发勾到耳后,单刀直入:“我找人调查过您。”
说完,秦浅歉意地笑了笑,神色依旧磊落,双眸清澈地睨着方曼贞:“很抱歉,可能是我所处的环境影响,我对那些太刻意的示好反而心存疑虑,我不相信这世上有无缘无故的爱恨,哪怕夫妻也不例外,追根溯源,总有其中的道理。”
方曼贞轻笑,并不介意秦浅的质疑,目光悠远地看向前方:“大概陆先生也查了我?”
秦浅想起以前在香江的过往,更觉得方曼贞行止奇怪,作为心理医生,她待自己太耐心。
有了秘书查探的结果,她好像能猜到几分事实的真相,可太叫她意外了。
“您对我们母女好,究竟是因为那点昔日交情,还是因为陆言琛?”秦浅提到陆言琛的名字,淡静的腔调终于有了些微起伏,她目不转睛攫住方曼贞面庞:“陆言琛是您的什么人?”
方曼贞深深地看了秦浅一眼,当初外界都传言秦浅蛇蝎心肠不配嫁给陆言琛。
但就如秦浅所言,世上从无无来由的爱憎。
秦浅应该知道了什么,却不一针见血地戳破,再三询问方曼贞才肯作罢。
她是在维护陆言琛,如果方曼贞依然顾左右而言他,秦浅也会心寒,更不会再同她来往。
方曼贞偏头转向花园一簇簇浓艳的矢车菊,默然良久,低声回答:“他是我的第一个孩子。”
秦浅的心里瞬时如同有颗小石头滚落,激起水花喷溅,她气息滞了滞,胸口忽冷忽热。
秘书的消息实际是庄铭传达的,庄铭联系不上陆言琛,所以他先把线索透露给秦浅。
秦浅追出来之前就打了电话给庄铭,叮嘱他暂缓一天告诉陆言琛。
方曼贞留学的钱来路不明,她虽然做过战地护士,可她的积蓄差不多被舅舅一家榨干。
诡异的是,据方曼贞同村的人回忆,她似乎有过身孕,去了一趟大都市再回来,不仅帮舅舅家还清外债,还有了一笔钱准备出国。
方舅舅一次醉酒,不慎说漏方曼贞的孩子给了香江的顶尖名门做大少爷。
按照当年的豪门排列,方舅舅口中的应当就是陆家。
无巧不成书,陆言琛是那段时间出生,方曼贞又是宋月秋的姐姐。
倘若一切都是真的,对此刻的陆言琛来说,估计又是一场难以承受的动荡。
这里头的牵扯太乱了,秦浅觉得自己的脑子一时转不过来,她蹙眉道:“孩子的父亲呢?”
这是秦浅最想打探的事,一直以来,她都不解陆振民对陆言琛的见死不救。
假若他早就得知陆言琛的来历,是不是就能说通?
方曼贞思绪恍惚,脸色变得微妙,犹豫一会儿,抬眸望向秦浅:“陆振齐。”
*
秦浅再回到别墅时,一张脸都是青的。
曲妈正哄着安吉拉喂鹦鹉,瞅着秦浅魂不守舍,面露担忧:“你今天一惊一乍是怎么了?”
秦浅疲惫地揉了揉太阳穴,没做声,直至安吉拉替她捶肩,她淡声道:“我要去香江。”
曲妈诧异地挑眉:“不是刚去过?”
“妈咪,你会带我去吗?”安吉拉搂着秦浅撒娇:“我们可以接爹地一起回来哦。”
“你乖乖上课,妈咪去个两天就回来。”秦浅亲亲安吉拉的小脸,转向曲妈:“麻烦您帮我收拾行李,我有很要紧的事。”
哄好安吉拉,秦浅走到露台给陆言琛打电话。
他的身世牵连甚广,电话里三言两语也说不清。
胡思乱想着,电话接通了,陆言琛的声音有点沙哑,透过电波显得很旷远。
秦浅微微一愣:“感冒了?”
陆言琛语声含笑:“没有,就天气太热,上火。”
秦浅突然换了话题:“你现在在哪儿?”
“我还能在哪儿,寰屿待着呢,处理完公事再去珠江。”陆言琛似是无奈地笑了一声:“你这是查岗?你放心,我之前能为你守身如玉四年,没道理如今得了你就成花花公子了。”
秦浅似笑非笑:“越是得不到的就越骚动。”
“歪理。”陆言琛低声笑,温柔的声音传进耳膜,他的心又痒又痛,冷峻的侧颜忽而柔和了线条:“我马上会回去,你等着我。”
秦浅故意逗他:“我才不要等你,我想去哪里就去哪里。”
陆言琛挺俊的身形陡然僵硬一瞬,随后揶揄道:“你命中注定是我的,跑哪里都要被我抓回来,乖一点,我回去就马上娶你。”
秦浅没好气:“我是你随随便便能娶的?”
陆言琛忽地哑然,他想到那场万众瞩目的单人婚礼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