陆言琛抬眸瞥了眼后视镜,眉峰微折,温声告诫:“安吉拉以后不准这样做,外面都是车,很危险。”
虽然刻意收敛过身上的冷意,陆言琛那双修长幽深的凤眼不带笑时,眼尾锐利似柳叶刀,威慑力是很足的。
大概是陆言琛最近特别疼爱安吉拉的缘故。
安吉拉很喜欢他温柔哄自己的样子,也习惯了在他面前淘气。
乍然看见他寒峻的脸庞,安吉拉心里有点发怵。
陆言琛冷脸,比秦浅还吓人。
“哦……”安吉拉吐了吐舌头,抿嘴乖乖坐回座位,将赵舒华送给她的米菲兔毛绒玩具抱在怀里,低头揪它耳朵,嗫嚅着解释:“我一天没看到妈咪,很想她呢。”
小姑娘音色弱弱的,细听,还蕴含几分鲜明的委屈。
陆言琛只感觉心坎儿被一根柔软的毛刺扎了下,淡淡的疼痛弥漫,蔓延到他脸庞和眼里,化作轻柔的云雾。
“安吉拉抱歉,爹地不是故意凶你的。”
陆言琛转头看了眼窗外,秦浅好像遇到个职员,暂时还抽不开身,他解开安全带侧身望向安吉拉:“你刚才的行为非常危险,一旦有快车开过来而你又来不及收回头,后果相当严重,爹地是怕你受伤。”
安吉拉抬起纤长浓密的睫毛,似懂非懂地瞅着陆言琛。
陆言琛沉默片刻,眼底光影缭乱刹那,面容晦涩,唇角微勾,轻声道:“爹地以前也遇到过车祸,差点活不下来,所以,爹地不希望你再遭遇那种磨难,更不希望你妈咪伤心。”
倘若他那个时候死了,可能最难过痛苦的是秦浅跟奶奶。
安吉拉不同,她是他们全部的爱与祈愿。
“我的安吉拉,一定得平安快乐地生活在这个世界。”陆言琛深深凝视着安吉拉,眉宇间的温度和煦如春风:“你是我永远的小公主,爹地要你一直健康。”
话音刚落,安吉拉忽然扑到陆言琛怀里,软绵绵的稚嫩嗓音像刚破壳的黄鹂:“爹地才不会活不下去,你有我,还有妈咪,我们一家人永远不分开。”
陆言琛柔软的心脏内壁像温水洗涤过,他抱住安吉拉,摸摸她的脸蛋,笑容粲然:“嗯。”
“我错啦,下次不那样了,爹地不要告诉妈咪。”安吉拉小声地承认错误,眉眼充斥的狡黠如同小狐狸,她在陆言琛脸颊边亲了一口:“我知道爹地凶我是为我好,不过我还是更喜欢对我笑的爹地,超帅。”
陆言琛如今有女万事足,闻言失笑,笑声清冽,英俊面庞迎着绚烂霞光宛若冰消雪融的万里春景。
“古灵精怪的小捣蛋,只要你听话,爹地每天都笑给你看。”陆言琛捏住安吉拉的鼻子轻轻拧了拧,放开她:“我们接你妈咪下班,然后去吃好吃的。”
父女俩一前一后下了车,安吉拉把手交给陆言琛。
没走多远,安吉拉忽地止步,鼓着腮帮撒娇:“爹地抱我。”
陆言琛挑挑眉,弯身抱起安吉拉,淡笑:“娇气。”
安吉拉搂住陆言琛脖颈,开心地咧嘴:“因为我有爹地。”
以前没父亲,安吉拉的确表现得更独立些。
可现在拥有父亲的疼爱,小孩子天然的惰性发作加上依赖,她的性格自然而然就变娇了。
陆言琛的一颗心酸酸软软,眸子里涟漪泛滥,再没说什么。
那名职员离开了,秦浅收回目光,转身走向他们。
安吉拉快乐地挥手:“妈咪,我好想你,你想不想我?”
“嗯哼,你想我?”秦浅玩味拉长腔调,她勾了眼线,眼波流转间衬得容色越发妩媚艳丽,戳戳安吉拉的小肚子:“中午打电话,是谁只顾着啃鸡翅膀就急匆匆挂了?”
安吉拉羞涩地捂住脸颊,抗议道:“不是我,是小绵绵。”
她听赵舒华说了很多自己的幼年往事,还晓得她曾经的小名叫绵绵。
不止如此,赵舒华又给她看了百日宴的视频,她觉得她的父母真的很疼她。
陆言琛嘴角的笑意浅浅漾起。
他的女儿,颜控,吃货,傲娇又总爱顽皮淘气,也不知像谁更多点。
深沉的眸光别有深意地笼罩秦浅,陆言琛的目中渐次浮起恍然。
他似乎再次通过安吉拉看见了童年时期的秦浅。
彼时的秦浅,老举着一根粉色的棉花糖追在他身后跑,娇声嚷嚷:“琛哥哥要给我做新郎。”
秦浅感触到陆言琛幽深又渲染着怅然、怀念的视线,心口莫名发烧,抑郁地偏了偏头,只露出半个玉白耳朵。
陆言琛盯着秦浅娇媚的侧颜,不由自主捻了捻指腹。
他唇线微抿,转而看向沐浴夕光的秦氏大楼,缓声问:“我们明天上午祭拜完,下午就得飞回伦敦,公司的事都处理妥当了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