距离那场单人婚礼过去了一个星期,秦浅的状态恢复的很好,眉梢眼角都凝结着熟悉的果决气息,仍旧是那个说一不二的女总裁。
顾景安骨节分明的手指夹着钢笔,他静静地晲着秦浅,眼底漆黑如墨:“阿瓷,你在逼他也在逼你自己。”
“是他在逼我,你说我哪里不好,为什么就是不如孟雯萱?”秦浅顿了顿,微微一笑:“其实我哪儿都好,陆言琛不懂欣赏罢了。”
正说着,内线电话突兀地响起。
秦浅眉心一跳,脸色突然冷了几分。
她柔嫩的指腹漫不经意按下免提。
“秦总,陆总来了,就在外面。”
闻言,顾景安好看的眉峰皱起。
秦浅眼里残留的温度骤然变成凌然霜雪。
“请他进来吧。”
顾景安起身,缓慢地扣上中间那颗拧开的西装扣:“既然他来了,你们慢慢聊,不过……”
他担心地看向秦浅:“注意情绪别激动。”
秦浅笑着点头,刚要说话,忽然捂住了嘴。
这是孕吐反应又发作了。
顾景安大步走近秦浅身旁,将垃圾桶拨到她面前,伸手拍着她的背:“你这样挺难受的,刚吃过的早餐全吐了,不如去看看医生?”
“不需要的。”秦浅的眼睫有些湿润,她从纸盒抽了一张纸巾擦嘴:“医生说了,这很正常。”
顾景安顺手把办公桌上的温水递给秦浅。
秦浅低头漱口,蓬松的卷发自背后滑到胸前,顾景安手指微动,忍不住替她勾到耳后。
办公室的门,就在这时被人猛力推开。
陆言琛一身寒气地出现在门口,看着秦浅与顾景安的眼神,比冰冻的石头还冷硬。
顾景安直起身,眸光清淡平静,毫不心虚。
秦浅波澜不惊地抬起眼眸,眸色清透如泉。
三道视线汇聚在半空,紧张的氛围一触即发。
此情此景,何其熟悉!
某一瞬,陆言琛甚至错觉自己才是闯进秦浅与顾景安和谐世界的入侵者。
陆言琛眯眼,周身的气势更为冷凝迫人。
秦浅平淡地收回目光,转向沉默的顾景安。
顾景安会意,将垃圾桶放到一边,拿起茶几上的文件夹朝门口走去。
陆言琛眸底阴云密布,冷冷勾起唇,先前急躁愤怒的心情莫名沉淀,信步走进来。
两个男人擦肩而过的刹那,四目交汇,各自的眼中都有冷芒闪烁,火药味十足。
“办公室的确是跟情人幽会的好场所。”
陆言琛讥讽的声音飘散在室内。
话落,他才猛然想起自己来秦氏的目的。
秦浅眉眼未动,反唇相讥:“你和孟雯萱孤男寡女地在医院……不对,孟雯萱还没醒过来,你也不至于那么饥渴。”
陆言琛放弃婚礼火急火燎飞去美国,最后,孟雯萱还是没醒过来,即便是凯文教授也无计可施。
秦浅鄙夷的讽刺恰好踩中了陆言琛的痛处,他深黑的瞳眸牢牢攫住秦浅。
“你把茶园夷为平地,就是为了报复我?”
东郊的茶园,种的并非茶叶。
而是孟雯萱喜欢的茶花。
孟雯萱十八岁生日,陆言琛送了她一座茶花花圃。
这件事当时在香江引起了不大不小的轰动,只因那是陆少爷亲手谈判定下的地皮。
此后,茶园就成了陆言琛与孟雯萱的秘密基地,也是他们爱情的象征。
“你那天把我一个人丢在婚礼现场,我很生气,想来想去,我决定拿那座茶园出气。”
“虽然事后我看到了你的短信,可因为你,我沦为了香江最可悲的笑柄,你做初一,我就做十五,大家有来有往,多好。”
秦浅莞尔,优雅地站起来,缓步走向陆言琛。
“我们结婚了,没有哪个女人能大度地接纳自己的丈夫怀念初恋,我的做法,合情合理。”
陆言琛侧眸,凝着秦浅,冷漠深沉的凤眼仿佛经年不化的寒川,雪浪冰涛在暗处翻涌着,随时能席卷扫荡过世间万物。
“就算结婚了,我也能随时离婚。”
秦浅羽睫轻颤,纤细的身影微僵了一秒。
脚步倏然一转,秦浅越过陆言琛坐到了沙发,她姿态散漫闲适,眉眼弯弯。
“到嘴里的东西,我是不会吐出来的,你要我成全你和孟雯萱那个废人双宿双飞?你还是现在回去睡一觉做个梦比较实际。”
秦浅刻薄的嘲讽像一簇火苗引爆陆言琛一路压制着的怒火,他垂在身侧的手咔咔作响。
陆言琛看着秦浅,眼里逐渐腾起了冷波雪涛。
“雯萱落到今天这个地步,全是拜你所赐,而你居然还能面不改色地说风凉话。”
“秦浅,你比我想的还要无耻。”陆言琛削薄的唇挂上讥诮,冷冽的眼眸划过戾气:“当初没能把你送去牢里,是我这辈子最后悔的事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