秦浅不言不语地看着陆言琛,脑子里转得飞快。
她不记得过去的他。
然而,他而今沉重的表情确实像那么回事,秦浅隐晦的目光再次滑落到他皮带下方。
正好过隧道,光线太昏暗,什么端倪都无法窥见。
总不能直接上手,说不定那就是陆言琛的目的。
话又说回来,他行不行,貌似和她没多大的关系。
秦浅清冷的眸子寒霜弥漫:“你还真让我刮目相看,有生之年,没见过自己承认自己不行的男人。”
陆言琛气定神闲地斜睨秦浅,回想她刚刚用那双翦水秋瞳瞅着自己的模样,晕染笑意的薄唇轻言:“我要不脱了给你看?你刚才不就是这么想的?”
秦浅幽冰沉浮的秀眸几乎能滴出水,嗤笑,没好气地投去一记白眼:“简直有病。”
陆言琛嘴边的笑意蔓延到眼底。
他扯松领带,抑制着体内一阵阵的躁动,极力忽略那只手滑腻触感所勾起的旖旎回忆,一语双关道:“你能治。”
秦浅扭头,没再搭理陆言琛。
直至车子缓缓驶离隧道,天光自暗沉陷入依稀蒙昧。
她抿唇,眼角又忍不住睃向陆言琛的西裤,裤料貌似没怎么紧绷。
这暗藏玄机的一眼,不偏不倚落入陆言琛的余光。
他胸腔瞬时溢开一股暖流,单臂优雅地担着车窗,似笑非笑望向秦浅。
“别那样看着我,犯规的。”
记忆虽然消失了,习惯却还埋藏在骨子里。
他们以前朝夕相处,他最受不了秦浅的撩人不自知,稍微心防臣服,她便能主宰他全部。
被逮个正着的秦浅也不觉得尴尬,优美的唇线漫不经心掀起:“既然求我复婚,就得有求人的态度,我们都做生意,货不对板那是欺诈。”
“我在你面前,很早就没什么身段可言了。”
陆言琛拐了一个弯,平视前方的眼眸熠熠生辉,语气意味深长:“别试探我。秦浅,我这四年到底过的什么样的日子,或许你潜意识里并不那么想知道。”
她爱他。
如果恢复记忆,得知他遭受的不可逆伤害,心里一定会很痛苦。
诚然,陆言琛希望秦浅能快点康复。
但与此同时,他又相当的矛盾,既想博得她的同情又不想只靠同情来找回他的爱。
碰上秦浅,他的诸多理性与功利心就全荡然无存。
秦浅的指尖倏然泅散凉意,将信将疑抬起睫毛。
陆言琛眉梢眼角未见方才丝毫的揶揄,侧颜平静。
可那一刻,秦浅却感觉心头被压了一块坚硬的冰棱。
寒气萦绕心脏,沉甸甸的。
她似乎明白了陆言琛的言外之意,顿时如鲠在喉。
那一定是很严重的伤。
因而陆言琛介意只能得到她的怜悯,而他并不渴望她因此对他生出感情。
秦浅忽地感到胸腔翻江倒海,情绪腾涌着,很难受。
陆言琛专心开车,深邃的眸光积蓄着别样波动。
有截路段发生了连环车祸,歪歪扭扭的一串,很堵。
陆言琛折眉,垂眸瞥了眼腕表,快六点半了。
他们中午在酒店吃的饭,已经过去好几个钟头。
“前面疏导路况没这么快,你饿不饿?”陆言琛侧首,幽深的眸游离到秦浅瓷白的面上,温声提议:“我先去给你买点吃的好不好?反正也不着急回家。”
秦浅的头隐隐作痛,靠着窗户单手支颐,精神恹恹的。
她环顾四周,到处都是停滞不前的车。
短时间内,的确回不去了。
她没回答陆言琛的问题,反而疑惑:“去哪儿买?”
“这是关心我?我对这一带还算熟悉,能买到的。”陆言琛失笑,倾身拍了拍秦浅的头顶,凝定她游移的清眸:“我马上就会回来,你在这里乖乖等我,给曲妈发个短信通知下,免得安吉拉想我们。”
他温柔包容如海洋的沉稳气息弥散她周身,秦浅恍惚瞬息,对上陆言琛闪烁着细碎光辉的黑眸,竟仿佛被蛊惑了一般,整个人都好似被海水淹没。
秦浅不置一词,陆言琛也不纠结,抚上她脸颊微微摩挲片刻,解开安全带下了车。
已是暮色四合的时分,远处的路灯依次点亮夜空。
霓虹笼罩住陆言琛修长英挺的身影,他站在光影交织的地界,双手抄袋,清隽侧面被镀上朦胧的灯雾,柔和又虚幻。
秦浅的视线静静追寻着陆言琛,神情变幻莫测,直至他消失于视野再也看不见。
她敛眸,脑海里影影绰绰浮现出一段不太完整的图像——
大约在冬季,陆言琛穿梭过车水马龙,手里提着一杯保温的红糖茶送给她。
秦浅拢起眉尖,目色飘忽,正神游天外,身旁传来轻微的车门响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