小妖精就是小妖精。
无论去到哪里,发生什么事,都是他的小妖精。
陆言琛的指腹满怀眷念划过照片,潭水般的深眸一遍遍爱抚着那张魂牵梦萦的脸,脑中浮现的却是她凄凉哀婉的单人婚纱照。
那时候的他,伤她特别深,为处理孟云兮的事,分毫迟疑都没有就放弃了陪她拍婚纱照,把她一个人丢弃在孤零零的难堪境地。
明明看穿了她的强颜欢笑以及眼底不易察觉的失落甚至希冀,他却依然决绝地转身离去,她当时该有多难过?
可就是怀揣着如此悲伤落寞的心情,她依旧独自拍了婚纱照。
那是她对不确定未来的无限向往,纵使被伤,她依旧相信他能带给她幸福,他反而从未读懂过她的心。
她嫁给他的时候,眼里有光,能照亮漫无边际的夜幕。
他最后,却亲手湮灭那束用爱意燃烧起来的星火荧光。
他把报纸放在一边,手指轻轻抵着清隽眉宇,眉宇间掠过痛惜,一并将能泅散江南晨曦的萧瑟揉碎,浓重的罪孽感无情鞭笞心脏。
够讽刺。
他作为她最爱的男人,没亲眼见过她为他穿婚纱的模样,也没亲手挽着她的手进教堂。
今时今日,他亲眼见证她上红毯的时刻,却又并非是因他的缘故。
陆言琛的目光有一丝恍惚,锋利的唇抿着,抬眼平视前方,淡淡道:“开快点。”
迫不及待地想看到她,想知道她这些年过得好不好,想肆无忌惮地吻她,抱她……
四年,他浪费了整整四年。
焦灼急切的心情幻化成两簇火焰窜上陆言琛脑中,连带着心率都逐渐增快。
可他又必须强自按捺,有过前车之鉴,不能再逼她了。
他要她,心甘情愿回到他身边。
*
霍殿勋不满秦浅驱赶苔丝的狂妄,兼之这是万众瞩目的皇家婚礼,玛格丽特又格外注重面子,因而安吉拉未在,他让秦浅在晚宴再把安吉拉接过去。
秦浅对这种食古不化的老古董更没好感,古板伪善,瞧不起女人又靠裙带关系发展事业。
她本就没打算叫安吉拉出席,因而故意轰走了苔丝,毕竟马上就有少儿不宜的画面要出现,安吉拉的眼睛不能被污染。
这时候,那小家伙估计正在地下室的影音房兴致勃勃地给她的宠物讲故事。
想到自己的宝贝女儿,秦浅眸色泛暖,不自觉地勾起唇,唇色嫣红,娇媚清艳的脸庞浮动着潋滟光彩,水眸恰似烟雨笼罩,原先清冷的气质也随即宛若春日流动的湖水一般变得绵柔缠人。
在场很多男士不经意间瞥到秦浅那抹娇娆灵媚的笑,都不禁开始羡慕起霍玦。
霍玦不落睫地盯着秦浅,胸口无端发烫,含着轻佻笑意的眼眸一遍遍流连在她脸上。
心血来潮的,突然有种吻她的冲动。
念头一闪而过,仿佛势不可挡的浪潮席卷神思,当他想付诸行动时,秦浅侧身,已然换上另一副高贵冷艳的脸孔,神圣不可侵犯。
就像他读到过的一本书,上面描画着生长于悬崖峭壁高不可攀的凌霄花。
在秦浅的心底,始终有个被封禁的地方是他无法入侵的。
她对他,连片刻意乱情迷的光景都不曾存在过,
霍玦环顾着四周笑语喧阗的宾客,忽然意兴阑珊,眼中若有若无的涟漪化开了。
转念一想,释然了,来日方长。
他今天收拾了尤妮丝之后,霍子乔便等同失掉半条臂膀。
没了最大的威胁,他便能无后顾之忧地追求秦浅。
没什么好自寻烦恼的。
秦浅随手取了支笛形杯摇晃着里面琥珀色的香槟,作势把玩,借助酒液折射的散光端量自己的精致妆容,低声道:“霍子乔一直看着你,好像发现了什么。”
霍玦不以为意,讥讽展颜:“他是在为他妈咪的愚蠢自大伤脑筋。”
那头,霍子乔不露痕迹地敛回视线,再次追问尤妮丝:“妈咪,你到底做了什么?”
今天这种场合是不能容许丝毫差错的。
尤妮丝神秘兮兮地笑笑,望向霍子乔:“一个惊喜。”
短暂的主宾寒暄过后,前方的电子屏开始播放秦浅跟霍玦的婚纱照。
因为婚事仓促,其实没拍多少婚纱照,可每一张都显得分外唯美,哪怕没有过于亲密的互动也很好的烘托出了暧昧甜蜜的氛围。
霍玦擎着酒杯,优雅而高傲地半坐着长桌边沿,凝眸注视屏幕上闪放的写真,失神片刻,唇边噙一抹坏笑,棕色的瞳眸闪烁着魅惑的流光:“别说,咱两还挺配的。”
身侧的人没回应自己,霍玦独自陶醉几秒,转头一看,顿时愣住了。
秦浅目不转睛地瞅着电子屏,面容呈现一种惊异的复杂,纤长睫毛掩映眸中一汪粼粼的水波,散发哀伤的柔媚,就像与世隔绝的蔷薇,绽放在寂静的角落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