秦浅在这里住了差不多一年,每个角落都残留着她和绵绵的欢声笑语。
他没动过任何摆设,所有东西都维持原样。
可惜即便如此,秦浅熟悉的气息也在一天天淡去。
朦胧的光线透过玻璃窗,枯坐大半夜,陆言琛精神尚可,眼睑下却风雪深深。
相框被他手掌攥出温度,越发显得空寂的心房荒凉。
秦浅,你到底在哪儿?
他无数次地问,却无数次地得不到答案。
天亮,陆言琛接到了沈爵的电话。
沈爵带人在酒吧滋事,被警局扣留整夜,自家老爸袖手旁观,他要陆言琛去保释他。
刚办完手续,花枝招展的沈爵便大摇大摆地走出看守室了。
见到面色淡然的陆言琛,他笑嘻嘻的:“过两天我去伦敦玩,要不要给你带个外国妞?”
陆言琛眉目沉寂,冷冷抬眼,锋利的唇线很凉薄:“小心会得病。”
沈爵倏然一噎:“逗你玩玩。”
以前孟雯萱出事,陆言琛身边也没女人,但每次聚会,身边都会象征性地坐个女伴。
这次不一样,自从秦浅……陆言琛是真的洁身自好,再多的环肥燕瘦倒贴,他都没正眼看过。
伦敦霍氏集团的千金霍雅琦,为了追陆言琛,进寰屿从中层做到高管,当众找陆言琛表白。
陆言琛不发一语,只是示意自己戴着婚戒的无名指。
一声怒意鲜明的陆言琛打断了沈爵的思绪。
第443章 翻遍世界都要找到她
他转过头。
顾景安大步从台阶上跑下来,冷眸扫向陆言琛:“你到底什么时候给秦浅母女立碑?秦浅就快二十九岁了,生祭死祭连个祭拜之处都没有,你于心何忍?”
倘若世上还有人不愿接受秦浅母女的死讯,非陆言琛莫属。
顾景安在经过最初的震惊悲痛之后,不得已接受了。
如果秦浅还活着,她为什么不回香江?
即便不肯面对陆言琛,也不可能连他都不联系,更何况还有秦氏。
最初的半年,陆言琛意志消沉身体状况极其差劲,一天根本清醒不了几个小时。
是傅家人出面落实了秦浅出事的噩耗,监控带反复查证过后才交由警方封存。
铁一般的事实摆眼前,由不得顾景安抗拒,再心痛都没办法重新改写这场悲剧。
他最后悔的,莫过于当年为什么任凭秦浅与陆言琛扯上关系,他不该退缩,应该勇敢点,应该再努力地替自己争取一把,哪怕秦浅无法接受,也好过他抱憾终身。
至死,或许秦浅都不知道,他爱她爱了那么多年。
斯人已逝,顾景安唯一能为秦浅做的便是祭奠一束她最爱的花。
这么简单的愿望,在陆言琛的强横下都没办法实现。
陆言琛虽然是秦浅的前夫,但秦浅没真正的娘家人,法律上,陆言琛能够为她立碑。
结果陆言琛竟一直拖着,快四年了,秦浅母女连块碑都没有,根本安息不了。
那两盒骨灰,陆言琛安置在塔山,迟迟不肯下葬。
就连秦浅的户口,陆言琛也不同意销户。
思及此,顾景安愈加恼恨,目光锋锐如钢刀地盯着陆言琛:“她死了,连一块墓碑都没人帮她立,生前死后冷冷清清。”
“谁说她死了?”陆言琛淡漠地注视着怒气冲冲的顾景安,冷声嗤笑:“她报梦给你了?”
顾景安被陆言琛嘲弄的话语刺痛,神色冰寒一片,眼底却有两簇火焰在烧,手背凸显狰狞的青筋,他突然往前一步,伸手去揪陆言琛的衣领。
陆言琛微微眯眸,眼疾手快地扣住他的虎口轻巧甩开,音色清冽如冰:“四年过去,你还是没什么长进,口口声声多爱她,居然轻易就对她的死讯深信不疑。”
顾景安的呼吸一窒,面色骤然凝涩,他好像被人打了一拳,眸光飘忽一瞬又重新凝聚在陆言琛波澜不惊的俊脸,语气格外沉重:“她要没死,为什么不回来?”
闻言,陆言琛的睫毛闪了闪,深邃的眼眸忽地散发出奇异难言的光,他唇边苍白的笑意倏然变得古怪,哑声喃喃:“假如她还活着,我倒宁可她是在健康的前提下不出现。”
顾景安身形一震,不可思议地看向陆言琛:“什么意思?”
陆言琛默了默,目光转向万里无云的天空,又是一声低沉的轻笑,情绪意味不明。
“别有事没事假公济私针对寰屿,爱一个人,得用脑子。”
话落,陆言琛冷漠的面部轮廓罕见地柔和了瞬息。
——你现在是恋爱脑吗?
——跟你在一起,用心足矣,还要脑子做什么?
四个年头了,那年除夕夜的火树银花不夜天,随着时光的飞逝,仍未在记忆褪色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