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的生活很规律,看似正常,但处理事情的手段愈加狠戾,人也越来越冷漠。
陆振齐来到办公室,没来由觉得周遭气压低沉,冷得像冰窖。
陆言琛坐转椅上背对着陆振齐,墨色的身影被日光包裹,周身透着清寒料峭之气。
陆振齐一路走来,目睹寰屿的宏伟规模都忍不住心生嫉妒,如今看到陆言琛这副油盐不进的样子更来气,冷然道:“你去签字离婚,不就一个女人?”
“你是陆家大少爷,肩膀挑着两家公司,要什么没有?看看你们眼下闹得什么样了?”
陆振齐眼见陆言琛默不作声,勃勃怒气犹如石头堵塞的火山瞬息喷发!
“你们不要脸我还要脸,过不下去离婚不就得了?你也给我争点气,当时你为了不娶秦浅,无所不用其极,连送人打胎都做出来了,这才多久,她就把你迷得神志不清?你能不能拿出当时的魄力?真够丢人现眼的!”
强绑秦浅去堕胎是陆言琛现在最大的痛脚。
只要听到这几个字,他的心脏就好比扎了一排密密麻麻的钢针。
陆振齐这一踩雷,陆言琛终于给予反应。
他冷冷转过身,瘦了一圈的脸庞益发棱角分明,幽深黑眸深不见底,宛若铺着凉雪的寒潭。
“你死心吧,给我听好了,不管她怎么闹,我都不会离婚。”
陆振齐的胸口倏然一堵,厉喝:“你要因为秦浅胡闹到什么地步?”
陆言琛的俊脸泛起苍白,眸底碾压过复杂情愫,他想起自己这一个月来的煎熬,连五月的日光落在身上都感觉不到温暖。
他低头,看着手机里绵绵的照片出神,心里翻江倒海,闷得发疼。
秦浅没说不让他探望孩子,是他没脸出现。
小孩子的记忆很短,也许绵绵都不认得他了。
只是这么想一想,陆言琛都觉得胸口埋了把冰锥。
绵绵最喜欢坐在他手臂上东张西望,还会时不时亲亲他,一双眼睛比黑珍珠还流光溢彩。
母女两个都一样,喜欢亲人也喜欢黏人。
陆言琛沁寒的胸腔回暖了一点点。
“她哪天不离婚了,我们自然就会消停。”
良久,他声音嘶哑地吐出这么一句。
“不离婚?”陆振齐不可思议地打量陆言琛,完全不理解他脑子而今怎么变得这么不通风,他脸色黑如锅底,冷笑:“你丢下她宝贝女儿去找孟雯萱,不但害得陆斯宁命悬一线,你奶奶至今都躺病房!秦浅会不离婚?你能不能清醒点?”
陆言琛心头一蛰,抿着的唇角更显锋利,表情漠然,淡淡抬眼,凝着冷眸看向陆振齐:“我不离婚,她哪里都不能去,死都只能死在我身边,我从没这么清醒过,用不着你多余的操心。滚。”
“……”陆振齐被他寒迫的眼神激得心口发凉,脑海瞬间便浮现了那个人的音容笑貌,他怒意更盛,气急败坏地质问:“如果秦浅要搞垮陆氏呢?你难道打算拿整个陆家来给她发泄?你疯魔别拖上我们所有人,你看香江谁不背地里笑我们?”
这倒是句实话。
去年陆言琛被秦浅逼婚弄得人尽皆知,今年陆言琛被秦浅逼着离婚又是满城风雨。
陆言琛这辈子碰到秦浅,幸或不幸难以评价。
“秦浅铁了心离婚,陆氏只会是你们的牺牲品!”
陆言琛深邃的凤眸光芒颤动,他盯着大发雷霆的陆振齐,薄唇几不可见地扯了下,弧度有种古怪的温柔,淡声:“陆氏本来就是我的,她是我妻子,假若她真想要陆氏,那就给她去玩票好了。”
此时此刻,陆振齐很庆幸自己没心脏病,但也差不多快心梗了。
想到上次被陆言琛气得心跳骤停,他定定神,鹰隼般锐利的眸子锁定陆言琛,压着嗓音沉声道:“尽快把你们的破事料理干净,否则我不保证到时会不会做出什么不理智的行为,华商会的事我还没找你算账。”
华商会的主席选举在五月底,陆言琛的票数遥遥领先,很多支持陆振齐的人都倒戈了。
“你好自为之,”陆振齐的腮肌因为抑制愤怒而抽搐,虎视眈眈瞪着陆言琛:“别玩火自焚。”
陆言琛眸色沉沉地叫住准备离开的陆振齐,修长手指撑着额头,幽冷低语宛若从地狱传来:“别碰她。”
陆振齐走后,陆言琛随手拖动鼠标。
秦浅接受最新采访的画面跃入眼帘,她戴着璀璨的钻石耳环,钻芒和潋滟目色交相辉映。
她刚从一场慈善晚宴下台,有记者问她:“您说过少年时就爱着陆先生,难道现在不爱了吗?”
秦浅薄施粉黛的脸花容月貌,笑容无懈可击。
闻言,连最起码的怔然都没有,依然从容优雅,盈盈笑语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