若非沈爵拼命拉着,陆言琛甚至夺了身边警员的枪想要杀人。
那名劫匪被陆言琛打得不成人样,可陆言琛非但没痛快,反而感到了灭顶的绝望。
什么都晚了,一切都晚了。
不能回头,更不能当作这件事从未发生过。
如果监控录像让陆言琛绝望,秦浅发出来的离婚声明则使他恐慌。
她不要他的决心比上一次更加坚决,那种被她决然抛弃的恐惧似是从骨缝里钻出!
事情到了这一步,不能再逃避,也不能装聋作哑自欺欺人。
一路奔驰而来,哪怕不知道该做什么,却还是想见她。
知道秦浅待在心脏科,陆言琛追了过来,然后两个人又以一种意想不到的方式碰面了。
孟雯萱被秦浅拖拽着走出很远一段距离,身上的春裙因地面摩擦而拉到臀部走了光。
强烈的羞耻感与屈辱像鞭子无情鞭笞着孟雯萱,她从没见过秦浅暴怒的样子,心里后悔又害怕,瞥到陆言琛熟悉的身影,她如蒙大赦:“阿琛……阿琛救我,秦浅她发疯了!”
陆言琛眉眼深邃,气息沉寂,抬眸看向神色阴狠的秦浅,情绪喜怒不辨。
秦浅挑眉,若无其事地松开手,被拎着的孟雯萱狠狠摔在地面,一把断发随之飘落。
孟雯萱哭得不能自已,她颤着手摸剧痛的头顶,果不其然,掌心赫然有血。
又摸了一把发麻的头皮,大绺黑发脱落,她惊惶地转向陆言琛,委屈哭诉:“阿琛,阿琛……”
陆言琛听若不闻,面容淡淡,只望着秦浅,视线在她身上缓慢游移,掠过她美艳的五官,忽而落定她被孟雯萱抓出血杠的右手,眸子笼罩那几道印子,眼底泛起柔软的涟漪。
可下一瞬,原本缱绻柔和的黑眸却突然闪过错愕,紧跟着,阴霾沉淀,风雨将至。
孟雯萱被陆言琛无视又被秦浅当众折辱,心底的不甘如烈火再次灼烧着理智,把骨头都燃成了灰烬,她突然抓住秦浅的小腿:“阿瓷,我是忘不了阿琛,但我不会再打扰你们了,你原谅阿琛……昨晚……”
秦浅面无表情地踢开孟雯萱,她拿出湿纸巾不紧不慢擦拭自己纤长的手指,白玉无瑕的柔荑在阳光里散发柔芒,她漫声:“本来不想和死残废计较,你自己找死,我成全你。”
孟雯萱猛然一愣,对上秦浅阴寒蚀骨的眼神,脊背的布料被冷汗浸湿。
“那天你问我,我要了你要过的男人恶不恶心。”秦浅踱了两步,清冷语调带着独有的娇媚,她瞥向脸色紧绷的陆言琛:“我这人容忍度还算高,原先不觉得膈应,被你一强调,是挺恶心的。”
话落,四面响起一片倒吸凉气的声音,纷纷看向面孔微白的陆言琛。
陆言琛眼中霜雪皎皎,垂在身侧的手轻颤,心里被刺得血肉模糊。
孟雯萱不提防秦浅来这一手,忙慌乱辩解:“我没有!”
“洋娃娃,香水,文具,衣服……你从小就爱捡我不要的东西,”秦浅嗤笑,神情阴凉地睥睨着孟雯萱,美眸倏然一转,不偏不倚迎视上陆言琛,慢悠悠拉长妖娆腔调:“现在轮到捡男人了,不过你爱用就拿去吧。”
秦浅洒然一笑,绝艳脸孔流转的光彩极其慑人,众目睽睽之下,抬手指向隐忍不发胸腔风暴迭起的陆言琛:“脏了的东西,我也不稀罕,这男人我不要了,把他送给你。”
陆言琛直勾勾地看着满脸轻蔑的秦浅,狭长漆黑的凤眸像被刀子戳过,绽放妖娆血红。
心海烧灼起滔天的惊痛与无措,陆言琛的指骨咔咔作响,喉头噎着,像是骤然失语一般。
周围全是八卦的围观者,听见秦浅的话都面露震撼。
大庭广众,秦浅践踏的不仅孟雯萱,更多的,是陆言琛作为一个男人的尊严。
棱角尖锐的女人狠起来,真的没边了。
秦浅将揉皱的湿纸巾轻飘飘扔到孟雯萱头上,抬步便走。
越过陆言琛身侧,她的右手忽然被紧扣住。
“婚戒呢?”他嘴里隐隐有血气弥散,短短三个字沙哑低沉。
秦浅微笑:“我扔了。”
陆言琛的唇线绷得平直,血丝密布的眼睛盯紧秦浅:“扔哪儿了?”
“谁会用心去记这种小事?可能是花园,或许是垃圾桶跟下水道,也说不定是抽水马桶。”
秦浅歪头审视脸部线条凌锐如刀的陆言琛,眼角眉梢流淌讥讽,像看垃圾一样瞅着他,笑容阴柔:“怎么?陆总要亲自去马桶捞吗?我说过,脏了的东西,我不要。”
言罢,秦浅奋力甩开陆言琛,冷若冰霜地走进轿厢。
陆言琛在那一刻,清晰地听见自己体内有什么碎了一地,呼吸都萦绕出苍凉悲绝的味道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