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话说得毫不留情，语气格外寒冽。
宋月秋的脸上顿时挂不住，哑口无言。
“你伯妈的脚也崴伤了，这次是意外。”康敏适时打圆场，脸上同样掠过歉意，忽而看向默不作声的孟雯萱：“多亏雯萱在，不然……”
未尽之言，在场人心知肚明。
后怕着的朱苓闻言，也不禁生出浓浓的庆幸：“是啊，雯萱救了小绵绵。”
陆言琛心念忽动，睨向脸色苍白的孟雯萱，黑眸在她包着纱布的手背微顿，眼中冷色稍减，郑重道：“谢谢。”
简单的两个字，却让孟雯萱忽然红了眼眶，她看一眼面容晦涩的秦浅，摇摇头：“应该的。”
秦浅唇边的弧度几不可见：“幸亏有你。”
陆言琛带绵绵去赵舒华病房，秦浅则去见了孟雯萱。
佣人在给孟雯萱削苹果，秦浅淡淡道：“我来照顾她，你下去。”
待佣人离开，秦浅神态平静，给孟雯萱削了一个苹果。
孟雯萱神色如常接过。
秦浅轻笑，挑眉，眼神犹如深冬霜冻。
“还真敢啊，我这双手，沾过你父亲和弟弟的血，我削的苹果你吃得下去吗？”
第341章 我永远在他的天平之上
淡若云烟的一句话将病房里流动着的暖春空气瞬间凝冻成冰，耳畔似还回荡着金戈裂帛之声。
孟雯萱动作微凝，神情自若地抬起眼，映入眼帘的，是秦浅绝艳无双却冷若冰霜的脸孔。
她苦笑，神思不禁恍惚片刻。
以前她很嫉妒秦浅，现如今，却连嫉妒的情绪都自觉不配。
当对方和自己的差距拉得太远时，所谓的妒忌，不过是自取其辱，只剩俯首帖耳。
她做了七年的植物人，秦浅也在这七年里脱胎换骨。
陆言琛也好，秦浅也罢，他们都已经走出很远很远了，而她，仍然原地踏步。
但是，若非时运不济，给她足够的时间，她也能做得如秦浅那般好。
“秦家大小姐，陆家的少夫人，秦氏的继承人。”孟雯萱抑扬顿挫地念出这一串镶金的身份，神情玩味，语气悠然，嘴角上挑：“你给我削的苹果，我为什么不敢吃？你能纡尊降贵来照顾我，我受宠若惊啊，大小姐。”
最后一个称呼夹杂着浓烈的讽刺意味，刀剑般锋利，割裂气流直逼秦浅！
秦浅不以为意地笑了笑，缓步走近孟雯萱，歪头冷嗤：“不错，这就是你，拿出你最真实的面貌，你我之间的恩怨早晚要见分晓。”
四目相对，冷色的白炽灯如婆娑雾凇笼罩着两人，彼此的神色俱是漠然冰寒。
她们从小一起长大，在那座金碧辉煌的别墅，曾经同吃同住，对各自皆了如指掌。
孟雯萱慢条斯理地吃口苹果，捻着略微分叉的发尾：“我们有个多情的父亲，他一边与我母亲有染，一边又和孙岚暗通款曲，明面上还有个被娇惯得一无是处的正牌夫人，你以为我真的在乎他？”
至于孟云兮，姐妹情确实有几分，然而她现在自身难保，又哪里能顾及她？
更何况，那天也用孟云兮试探过陆言琛的意思，她这辈子已然完蛋，没必要再搭上自己。
听孟雯萱提到秦玉卿，秦浅抱臂，别有深意地扬起唇，眼里寒星点点，淡笑：“看来我速度太快了，该把气死黎绍峰的重任交给你才对，你也真是，早不醒晚不醒，偏偏在我对付完他以后醒，挺会挑时间。”
“好遗憾，没能亲眼看到你们父女抱头痛哭的场景，就是不知道你们这对狼子野心的货色，如果真有掠夺秦氏的那天，会不会狗咬狗呢？”
秦浅漆黑瞳孔像浸在冰雪里，格外清寒又明亮，凉凉地撇唇：“毕竟你们都喜欢做春秋大梦。”
孟雯萱淡定地又咬了口果肉，她昏睡七年，体质败坏，形容却还停留在少女阶段。
那张苍白纤弱的脸庞仍然透着清纯天真，嘴里的话却与无辜表情截然相反。
“没办法，既然投错胎，就得自己学会掌握先机，你忘了吗？我教过你，这世界弱肉强食，并非你命好就能一路顺风顺水，没人护着你的时候，你不照样不堪一击？”
秦浅悠闲地踱着步，哂笑，把玩那柄豁口锋锐的水果刀：“你跟我说过那么多废话，这道理我最铭记于心，而且我必须承认，你是正确的。”
这副轻描淡写的姿态终究刺痛孟雯萱的心，她直视着言笑晏晏的秦浅，缓缓道：“单独结婚的滋味不好受吧？在无数人面前沦为满城笑料，性情高傲目下无尘的你，怎么忍得下来？”
此时，病房里只有两人，那些掩藏在平静河流下的暗涌终于席卷过礁石浮出水面。
她们斗了多年，也不屑于用手机录音频的方式来揭破对方的真面目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