秦浅四五岁那会儿非常调皮，趁秦德咏不在，去倒腾他的书房，没想到摔坏了一个古董花瓶。
那个花瓶在彼时的市价将近三百万，秦德咏花了大价钱淘来的。
她当时吓坏了，一直哭，最后是他去买了一根棉花糖来哄她。
秦德咏回家以后，看到了花瓶碎片，面色喜怒难辨。
陆言琛害怕他责罚秦浅，脑子一热，主动把责任揽下，谎称那是他摔的。
结果秦德咏却一眼看穿了他在撒谎，究其理由，陆言琛正气凛然地回答他“我想保护阿瓷”。
秦德咏很高兴，不但没有责怪两个人，反而兴味盎然地问陆言琛长大后想不想继续保护秦浅，陆言琛当然点头，秦德咏听了更加满意，连声称赞陆言琛有担当。
现在回想，秦德咏应该就是从那时起，开始有意无意地考验他看中的“孙女婿”。
陆言琛勾起唇，也不知道在笑什么。
好多童年记忆他都以为自己忘记了，很多年都没去回忆过。
今晚稍微触动，许多旧时记忆都像老电影在眼前自动播放，每一帧泛黄又清晰。
他看着秦浅，她低眸咬着棉花糖，腮帮子轻动，睫毛长长的，在眼睑下投落深深浅浅的阴影。
跟小绵绵一个模样。
陆言琛忽然觉得好笑：“你给绵绵取的小名不是因为这个吧？”
秦浅老神在在地颔首：“寓意多好。”
陆言琛抽了抽嘴角，没忍住，又笑了笑：“她以后可千万别非棉花糖不要，吃多了要长虫牙的。”
秦浅含笑瞥了眼陆言琛：“人才那么丁点大，你就想得这么深远，真是个爱操心的老父亲。”
陆言琛从善如流地接腔：“孩子眨眼就长大了，当然要提前给她规划好，免得措手不及。”
秦浅再次侧眸，浸润着笑意的眸子充满眷恋地逗留在陆言琛脸上：“我真喜欢你这个样子。”
陆言琛与秦浅四目相对，馥郁的花香弥散，他定眸，眸底的墨色渐渐凝固，晕开深沉的波光。
他想起在晚宴上未完的话题，喉结鼓动了一下，轻声道：“我说过，我欠过你一个人情。”
秦浅用手背蹭了下唇边的糖丝，随口问：“什么时候？”
闻言，陆言琛突然感到心里一丝丝奇异又突兀的失落，他犹豫片刻，移开眼：“陆家老宅那次。”
那晚旖艳的情景猛然窜上脑中，他和秦浅在老宅的客房……
陆言琛有点不自在，平复了一下纷乱的心绪，淡淡道：“我能帮你做一件事，有吗？”
包括，处理她的亲生父亲黎绍峰。
秦浅潋滟的水眸闪烁了下，她盯着陆言琛，眼底缭乱的光影被浓稠夜幕遮盖，唇畔染着的笑散发诡艳况味，若无其事地笑笑：“只是一个人情？我的人情，你以为那么容易还？”
陆言琛顿了顿，转头，不偏不倚迎上秦浅的视线，声线沉稳：“只要你说，我都会尽量替你办到。”
秦浅的心口在砰砰跳，一瞬间，无数念头闪过脑海，攥着糖棍的手指不自觉收拢。
陆言琛等着秦浅开口，很耐心，今晚，他看着她的眼神，异常温柔包容。
秦浅敏锐地感受出，陆言琛对她的感情，好像又发生了意料之外的变化。
他更在乎她了。
多么绝妙的机会，他主动送上门的。
千头万绪缠绕过心间，最终，秦浅放弃了抓住这个时机，她摇头，明媚地笑了笑：“那么大的人情，我不能让你随便还给我，先欠着，不过，恒通银行那事，你是不是也算欠我了？”
陆言琛对秦浅的斤斤计较在无话可说，他眼下似乎格外好说话，好整以暇地睨着秦浅：“你想我为你做什么，说吧。”
秦浅的桃花眼蕴满亮晶晶的碎芒，愉悦地翘起红唇：“很简单的。”
她把棉花糖凑到陆言琛唇下，腔调里也被熏染了甜蜜的味道：“你吃一口这个，我就当你过关了，是不是特别简单？”
“……”
不，很困难。
陆言琛神色僵硬，往后退了退，余光无意识扫过四周，表情更尴尬了。
秦浅歪头，固执地举着棉花糖：“我们的陆总一诺千金，难道想反悔吗？”
她倨傲抬颌，斜睨着陆言琛，又是上次在球桌那种充满挑衅且很能激发男人征服欲的神情。
陆言琛默然两秒，抿抿唇，倏然抬手盖住了秦浅熠然生辉的双眼。
“以后除了我，你不能再这样看着别的男人。”
秦浅犹如一只乖乖被主人驯服的小猫，樱唇嘟囔：“假如我没做到呢？”
陆言琛眼里柔软的涟漪逐渐泛起冰光，他目色沉沉，眸底藏着一把嗜血的钩子。
“那就把你的眼珠挖出来，留给我一个人当纪念品，这是你跟了我又背弃我的代价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