说得有理有据,声情并茂,陆言琛无言反驳。
他若有所思地睇了眼秦浅,面容和煦,声线却寡淡:“你不同意就算了。”
秦浅笑着应下,手指动了动,手心皆是冷汗。
*
秦浅走后,陆言琛凝着她泡给自己的那杯咖啡,有些神思恍惚。
她自以为在他跟前没露多少破绽,其实,只是他没拆穿罢了。
她对他的感情是真的,可那些炽热的爱意里也掺和着算计。
正如他最开始所怀疑的,秦浅处心积虑嫁给他,一定别有所图。
不过这也无所谓,就算她的确有什么小心思,他也并非不能招架。
全看能否狠的下心。
念头浮现,陆言琛自己就先意味不明地哂笑出声,一双幽深凤眼乍暖还寒。
他对秦浅再也下不了狠手。
明知秦浅目的不纯,可他终究沦陷于她的柔情陷阱。
在她那盘棋局中,他因为不忍退了一步,自此,节节败退溃不成军。
如果秦浅从头至尾都在利用他,他可以毫不留情地将这份戏耍百倍奉还。
然而,秦浅七分真三分假的情意,才最令他无法抗拒,也不舍得放弃。
那一次次义无反顾的舍身维护,那一句句天真绵软的甜言蜜语。
是真情,亦是她高昂的筹码,稳坐钓鱼台,终能无往而不胜。
真是个高明的小骗子,编织了世上最无懈可击且最能直击人心的骗局。
他爱她,也爱他们的女儿。
他曾经毁过她们,如今再不愿重蹈覆辙。
他这样的人,一旦萌发了贪恋,哪怕明知是毒,都能面不改色喝下去。
陆言琛抿紧唇,眼里浮沉着清冽的雾凇,心脏仿佛一团被冰包住的火,忽冷忽热,移开眼,目光落在另一台开着微博网页的电脑。
屏幕上,秦浅一袭黑色斜肩礼服裙,卷发盘着,明眸善睐,顾盼生辉,开叉的裙摆露出一双纤细雪白的长腿,腿型优美,小巧的脚踝被套进了一字带高跟鞋。
这个女人,从头到脚都美得惊心动魄。
她完美地容纳在另一个身形挺俊的男人怀里,捏着毛笔的手被他握着,两个人低着头,一笔一划用行书书写善孝堂三个大字,就算没有任何言语交流,氛围也美好得无法比拟。
陆言琛盯着那个眉目染笑神情温然的男人,情绪莫测,心绪复杂。
现在回想,将她裹在怀中的感觉太美妙,她在身边越久,他就越沉溺。
陆言琛吐出一口浊气,关掉电脑,目光盯着婚戒,自嘲,真是鬼迷心窍了。
“总裁,您要调查我的事有眉目了。”
徐睿叩门进来,看到陆言琛一脸说不清道不明的懊恼,怔住了。
“先说第一件,是什么结果?”陆言琛的五指压在文件夹上,眼眸微眯,散发优雅冷厉的气场。
“我派人去那条街查访过,那间叫九七的酒吧已经拆了,老板不知去向,问过周边居住时间比较久的居民,得到的答复依然和当年一模一样。”
徐睿瞥了眼陆言琛冷冰冰的面色,低声道:“您那时喝得烂醉,也不肯回陆家,确实是孟小姐去接的您。”
陆言琛眉宇间的阴翳更浓了,棱角凌厉,不耐地扯了扯领结。
“他们确定是孟雯萱把我带出来的?”
说完,陆言琛冷然的眸中掠过锐利暗芒,鬼使神差地说:“我不是要你问了吗?当晚,有没有一个身高比较突出,大概172左右的年轻女人出现在那附近?”
“问过了,当夜经过那一带的全是学生妹,个子都不太扎眼。”徐睿顶着迫人的压力艰难点头:“您个子特别高,孟小姐身量娇小,她扶着您出门还在垃圾桶边摔了一跤,当时街对面卖水果的大妈问她要不要帮忙,所以才印象深刻。”
陆言琛说不清是失望亦或安心,心底沸腾的那股奇异感觉又悄无声息淡化了。
他大概是喝了秦浅的迷魂汤,居然有那么一瞬间,觉得她才是把他带走的人。
不过此刻的陆言琛没料到,有的秘密如同狂风骤雨下被潮水冲刷吞噬的礁石,潮浪滔天之时,礁石只能被重重巨浪掩埋,只要风雨停歇,那块嶙峋礁石终究能重见天日。
“那位大妈亲眼看见孟小姐跟您上了出租车。”
后面的事态发展陆言琛全都知悉了,他没心情再听,冷冷道:“说第二件。”
徐睿深深呼吸,忍住心里的惊涛骇浪:“秦晚笙或许确实跟黎绍峰……”
他着实说不下去了,这么骇人听闻的丑事一旦走漏风声,秦家的家业只会毁于一旦,秦浅又得被置于风口浪尖。
“我们也不确定是真是假,去香山澳找过秦晚笙曾经的佣人,她告诉我们黎绍峰正是秦晚笙介绍给秦玉卿的,黎绍峰之后又辗转通过秦晚笙进入秦氏,而且黎绍峰半夜进过秦晚笙在会所的房间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