就在秦浅的手腕要拦下黎绍峰时,房门猛然被人推开,带来冷风阵阵,瞬息吞噬屋内的温度。
一个挺俊的身影挡在秦浅面前,铁钳般制住了黎绍峰的手。
陆言琛会突然出现,是秦浅和黎绍峰都没想到的,特别是秦浅。
他不是去陆氏了吗?什么时候回来的?
他有没有听到自己跟黎绍峰的对话,又听到了多少?
秦浅狐疑地打量着陆言琛,似乎想从他脸上寻出几分可疑的端倪。
但陆言琛神情淡漠,无迹可寻。
秦浅的心里顿时没了底。
黎绍峰的震惊褪去,开始挣扎:“陆总,你这是做什么?”
陆言琛的手劲非常大,黎绍峰的手腕都快被他捏碎了。
“你说我在做什么?”陆言琛扯唇,冷淡地撇下寒冽眸光,眼中浮着碎冰:“你对我怀着孕的太太动手,难道我要袖手旁观?”
黎绍峰面对陆言琛一向都是惧怕的,陆言琛那些狠戾手段令人不寒而栗。
即便他做了自己的女婿,他还是忌惮陆言琛,也不敢在陆言琛跟前摆岳父的谱。
“你是不知道秦浅有多过分,我作为她的父亲,教训她,也是应该的!”黎绍峰陡然拔高声调,刻意给自己壮胆:“清官难断家务事,你是她丈夫也不能盲目护短。”
陆言琛哂笑,眼眸低垂,深黑的瞳孔冰凉刺骨:“你聋了还是傻了?秦浅她不承认你这个父亲,你没资格教训她。”
秦浅蹙眉,陆言琛果然都听到了,幸好她也没说别的。
黎绍峰脸色铁青,气不打一处来:“六亲不认是没有好下场的!”
陆言琛冷冷地斜了唇,猛然甩开黎绍峰,逼得他踉跄后退。
“她有没有好下场,我不知道,可你如果再出言不逊,信不信你从这里出去就会飞来横祸?”
黎绍峰没再接陆言琛的腔。
阴冷的目光利箭般射在了秦浅的面孔,腮帮子咬得绷紧:“记着你今天说过的每句话,既然你不念父女情,他日别怪我无情!”
秦浅坦然无畏:“用不着你留情,早点做好离开秦氏的准备。”
黎绍峰盯了一眼秦浅,再看了眼陆言琛,欲言又止。
陆言琛低头整理袖扣,眼帘都懒得掀起,声线裹着冰:“要我请你滚?”
黎绍峰别有深意地望向秦浅,阴寒的眼神含着警告。
秦浅抱臂站着,视若无睹。
*
黎绍峰离开后,房间陷入短暂的寂静。
陆言琛侧过身,高深莫测的目光投向秦浅,薄唇似刀,眼色幽凉。
视线接触,各自都心绪纷杂。
秦浅没问陆言琛为什么去而复返,满不在意地笑了笑,在沙发上坐下。
“家丑不可外扬,让你见笑了。”
她神态自若,眉眼促狭,全然不见了刚才的落寞,浑身都散发着慵懒。
“真是怪让我不好意思的,我经常想在你面前保持完美形象,但每次丢人的事情都给你碰见了,运气好差。”
秦浅撇撇嘴,无辜地抱怨着:“你很不懂礼貌啊,虽然这儿是你家别墅,你也不应该偷听。”
陆言琛淡淡地打量着言笑晏晏的秦浅,眸色深沉,心里无端化开莫名的情绪。
秦浅刚刚说的很清楚,黎绍峰想她死。
到底是多淡薄的亲情,才能走到如今水火不容你死我活的地步?
难以想象,这具娇柔纤细的身体里,原来住着一个遍体鳞伤的灵魂。
更让陆言琛心潮涌动的,是秦浅强颜欢笑下的脆弱。
他突然想起,秦浅那次在办公室说过。
人,都是被逼出来的。
有黎绍峰这样的父亲,她一个势单力薄的小女孩,想生存下来并且保住秦氏,需要承担多少又需要付出多少?
陆言琛的内心微微涩楚,好像在秦浅那层无懈可击的面具下,发现了另一个截然不同的她。
哪怕只是冰山一角,都令他揪心。
陆言琛意味不明地深深凝视着秦浅。
“我有份文件忘了拿,你好好休息。”
陆言琛在车上跟秦浅插科打诨,一不留神就把这事给忘了。
他打道回府,刚上楼梯便听到黎绍峰砸东西的声音,本来想冲进来查看情况,却临时改变了主意。
那一刻,也弄不明白自己为何偷听。
现在懂了,他好奇她是怎么变成今天这样的。
也许还有点想抓把柄的意思。
可好奇害死猫,谜底逐渐浮出水面。
不好受的人却变成了他。
书房的门被陆言琛关上。
秦浅默然不语,静静地坐着。
她没空揣测陆言琛的想法,黎绍峰临走前的暗示让她耿耿于怀。
包里的手机响,秦浅接通,傅坤气急败坏的骂声从听筒传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