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口上不来下不去的郁气，立时烟消云散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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陆言琛有洁癖，秦浅就挑了店内坐。
“这家王记海鲜大排档新开不久，可食材都是从沿海进来的，特别新鲜，厨艺也一流。”
秦浅问老板要了两份炒蛤蜊、皮皮虾还有牛肉串，一边用开水烫碗筷一边打量陆言琛线条冷冽的脸：“你呢，平时吃惯了山珍海味，出入的都是高档酒店餐厅，也该偶尔体验下平民生活，清清肠胃。”
陆言琛看着桌面上的油垢，微微蹙眉。
“这地方太不干净了，你就不怕吃坏肚子？”
秦浅不以为意：“只是看相不好而已。”
正说着，柜台上的老人就过来打招呼了。
“阿瓷，你来了啊？”王婆婆喜笑颜开，看到陆言琛特别开心，认真瞅了几眼，笑赞：“真帅！”
“那可不，我好不容易弄到手的。”秦浅眉眼弯弯，神气活现：“是我跋山涉水追到了他。”
陆言琛听若不闻，他修养好，对王婆婆礼貌地点点头，并不多言，扭头望着店外的繁华景象。
王婆婆对秦浅的话深信不疑：“那就好，我整天看那些新闻报道乱说，真是烦人，阿瓷这么好，哪儿有男孩子不喜欢呢？”
说着，王婆婆转向陆言琛，面带希冀：“是吧？你肯定喜欢我们家阿瓷。”
陆言琛一愣，对上王婆婆平和包容的眼眸，半晌无语，她哪只眼睛看出他喜欢秦浅？
秦浅在桌子下不露痕迹地踢了他一脚。
陆言琛冷冷抬眸，秦浅冲他摇摇头。
认识这么久，秦浅还从没在他跟前服软过。
更不曾有求于他。
陆言琛不知怎的，心里莫名觉得扬眉吐气。
他再次转眸，唇角的弧度很淡：“嗯。”
很简短的一个单音节，却同时取悦了两个人。
王婆婆高兴地走了，没多久，倒了一壶好茶过来。
“王婆婆以前照顾过我奶奶，不过她现在得了老年痴呆症，脑子不太清楚了，每天在儿子的海鲜店帮忙，每次见到我都会问长问短。”
老板将宵夜都端上来了，还送了四小碗米饭。
秦浅低声将王婆婆的身份告诉陆言琛，瞥见牛肉串上撒了很多胡椒粉，她蹙眉，自己没吃，而是先拿起一串牛肉用水冲洗。
陆言琛看了眼秦浅，将三碗米饭都推到秦浅面前，哼笑：“你还挺念旧。”
“我不用吃这么多饭的。”秦浅瞠目结舌。
陆言琛置若罔闻，撕开一次性筷子架到秦浅的碗口上，淡声开口：“你肚子里的孩子告诉我，她饿了，让我监督她妈多吃点。”
秦浅眨眨眼，眉心一动，这话还真耳熟。
不就是她每次浑水摸鱼糊弄陆言琛的托词？
还真挺学以致用的。
秦浅讨价还价：“两碗就够了。”
陆言琛冷淡道：“没得商量，不吃就自己回去。”
秦浅扁嘴，对着腹中的宝宝抱怨：“你爸爸可真讨厌，人家都说女儿是爸妈的贴心小棉袄，你将来出来见到他，一定先给他一泡尿做见面礼。”
陆言琛清凉地扫向秦浅：“我已经为这孩子的教育堪忧了，秦浅，你是大人，该做个榜样，别言辞这么粗俗。”
“孩子能健康快乐地长大，我就余愿足矣。”
秦浅把洗完胡椒粉的牛肉串递给陆言琛：“吃吧。”
陆言琛垂眸盯着牛肉串，愣住了。
他抬起眼，眸色深沉，情绪莫测。
“你不能吃太多辣椒，不然容易胃痛。”
秦浅自然而然地拿过陆言琛那份炒蛤蜊，用筷子将里头的野山椒一颗颗挑出来：“平时应酬难免喝酒，不过私下里就不要喝那么多了，喝饮料。”
大排档很嘈杂，拼酒声此起彼伏。
秦浅轻柔的话语却无比清晰地传入陆言琛耳中。
陆言琛定定地凝着秦浅。
她半垂眼帘，睫毛浓密卷翘，在眼睑下形成扇形弧影，秀巧的鼻头上有颗肉眼几乎看不见的黑痣。
因为低着头的关系，秦浅的卷发时不时拂到前胸，她无暇顾及，只是专注地拣着野山椒。
置身喧腾闹市，陆言琛的内心却忽然一片宁静。
他抿着唇，视线凝聚，目不转睛地注视着秦浅，胸腔忽地升腾起一股奇异的柔软感。
某个瞬间，他甚至觉得，他们就这样下去也不错。
即便没爱情，即便有家仇，也并非不能和平共处。
他们结婚了，准备合资收购码头，还有孩子。
脑海闪过傅南初那天的话，陆言琛好像就找到了他们必须维持这种关系的理由。
两家都在香江举足轻重，离婚这种丑闻一旦爆出来，毋庸置疑会造成公司利益的动荡，更何况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