陆言琛更是无所谓。
不知何时,他的目光全凝聚在秦浅身上,眸底的冷冽略减。
回想秦浅刚才的每一句维护,陆言琛阴郁的心逐渐明朗。
那些话仿佛柔韧的紫玲藤,一圈圈地往他心脏上绕,再难解开。
陆言琛从没想过,世上最了解他的人,居然是秦浅。
忽然之间,陆言琛释怀了。
他不再因为陆振齐而难过,就算全世界不信他,他也不会孤军奋战。
至少,秦浅一直在。
“秦浅,你快给你爸道歉!”康敏偏疼陆言琛,遇到事就想把他的责任推卸干净:“你这妻子怎么当的?故意破坏我们陆家的和睦吗?”
“不帮着劝和就算了,你还煽风点火,以为自己怀着孕……”
冯恬的斥责戛然而止,终结于陆言琛投来的淡漠一瞥。
她讪讪地闭嘴,手还指着秦浅,尖利的指甲在灯光下泛着寒光。
就像那天扎进秦浅肩头的碎玻璃。
陆言琛看着冯恬,很冰冷的眸色,凉飕飕的。
“自己是个不中用的废物,只会求我爸给你撑腰,如今连你老婆都管不住了是吗?”陆言琛睥睨着陆存礼,黑眸浮冰暴虐,狠戾道:“让她给我把手放下来!”
冯恬被陆言琛的疾言厉色震得瑟缩了一下,手不由自主地缩了回去。
陆存礼不甘示弱,不阴不阳地笑了一声:“何必拿女人撒气?有气冲我来。”
“你是个什么东西?值得我费心思?”陆言琛眉宇间的鄙视冷峭入骨:“我警告你,管好你老婆,再让我看到她挑事,你后果自负。”
“够了,你们眼里还有没有这个长辈?”陆振齐雷霆大怒,狠狠拍了下茶几,怒火直接朝陆言琛夫妻肆虐:“是你该管好你老婆,她嫁给你,惹了多少是非?”
“我觉着我老婆挺好的。”
陆言琛拉住秦浅站了起来。
他先淡淡地看了陆振齐一眼,随后清凉的凤眼缓慢地逡巡过众人,冷声警告:“秦浅是我的太太,我不允许任何人对她横加指责,她也不需要你们来指手画脚。”
这话一出口,无异于晴天一记霹雳。
没人相信,陆言琛竟会承认秦浅的地位。
秦浅同样震撼不已,清眸盛着碎光不敢置信地瞥着陆言琛,一颗心犹如浸在温泉中,整个人也宛若立在云端。
说完,陆言琛扶着秦浅转身走向大门口。
眼见陆言琛挺拔的身影就要消失在门边,被激怒的陆振齐突然冷静下来。
“阿琛,你不要轻举妄动。”
陆振齐的声音很平和,甚至谈得上慈祥,只是吐出来的字眼却让人如鲠在喉。
“我会冻结陆氏的部分资金,如果你以陆氏的名义收购井湾码头,最后事态只会一发不可收拾,我不保证你能全身而退。”
陆言琛冷冷勾唇,停步,没回头。
他身影高大,气势凌然,好像他才是这座宅子的主人,周身漫开的气息凉薄透骨,连空气都沾上了碎冰,沉甸甸的。
“你以为我还是九年前那个对你言听计从的陆言琛?”
意有所指的话入耳,陆振齐的神情深不可测,眼中渐渐汇集乌云。
秦浅也停了下来,她反握住陆言琛的手,浅笑着回头,高高在上地冷睨着所有人。
“我会永远陪着他,开辟他商业王国的新版图,不离不弃。他赢了,就是我的国王,我亲自为他加冕,他输了,我也会陪他东山再起,从谷底一步步攀到巅峰,开启我们的辉煌时代。就算全世界抛弃他,我也不会。”
陆言琛箍着秦浅腕骨的指节缩紧,心底的波澜瞬间腾起万丈风浪。
秦浅冰凉的眸子移到了陆振齐脸上,笑颜刺眼至极。
“我一定会让你们知道,他值得你们仰望,那天很快就会来临!”
*
这场醉翁之意不在酒的家宴,最终闹得不欢而散,也为将来的父子反目埋下伏笔。
陆言琛拽着秦浅头也不回地离开了陆家,他步子迈得又大又快,秦浅根本跟不上。
直到秦浅险些一个趔趄摔倒,陆言琛余光瞥见,才不动声色放慢了脚步。
秦浅默然瞅着陆言琛,他的心情显然很不好,侧脸的每根线条都似结了薄薄的雾凇,浑身的气息依旧冷冽摄人。
他攥住秦浅腕子的手很用力。
没一会儿,秦浅的腕骨就开始疼起来,可她还是保持着沉默。
天色还早,晚霞艳丽的织锦吻上地平线。
明明住在同一个别墅区,陆言琛却从陆家出来便直奔跑车,好像根本就不打算回家,而是直接将秦浅塞进副驾驶座。
陆言琛没过问秦浅的意见,兀自坐进了驾驶座,脸色仍铁青,整个人都冰冷阴郁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