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现代医学难以解决,就不得不信玄学了。”
沈老爷子找了好多人问过,他们都建议把沈知行送走看看情况再说。
“外婆病得最严重的时候,大舅舅都已经帮忙找好领养小舅的远亲了……外公说宁可信其有。”
最后是沈锦和颜束坚决拦着,说他们会养沈知行,以后不叫他回沈家就是了。
若是沈老爷子再不放心,也可以将沈知行记在颜家,但颜束坚决要求沈老爷子先去公证,保证沈家有沈知行的一份。
沈老爷子当即就准备找律师立遗嘱过继,但最终还是被老伴儿蒋怀兰拦下来了。
蒋怀兰心疼儿子,也不愿意信那虚无缥缈的事情。她对自己无法抚养沈知行长大已经很愧疚了,舍不得他再受苦。
自从沈兴中找了大师算过后,沈知行连医院都不敢去了,怕因为自己而让蒋怀兰病情严重。
他甚至拒绝跟蒋怀兰通电话,偶尔年节的祝福也只是拜托沈锦传达。
“外婆坚持不肯,外公也没办法,后来说不然让小舅改名字吧。小舅原本叫沈兴尧,后来是我爸爸给他取的知行。”
“我妈妈本来叫沈兴琪,她一气之下就也给自己改名了。”
苏意羡没了看书的心思,她双手撑着脸颊,心里堵得难受。
她想象不到小时候的沈知行日子是怎么过的,从小被人像皮球一样踢来踢去,不让他见妈妈,还想把他送走……
小学的孩子懂得很多东西,但也不懂很多东西。
他懂父亲不想要他,却不懂母亲生病其实并不是他的错。
遇到沈锦和颜束是不幸中的万幸,若是没有他们,沈知行如今还不知道是什么样子。
“从那以后,小舅就一直住在我们家。那几年我爸爸妈妈几乎要跟沈家决裂,直到外婆去世。”
蒋怀兰离世前写下遗嘱,她想把自己的遗体捐给江大医学院用作研究。
她的病绵延近十年,时好时坏,看遍了名医也治不好。
蒋怀兰不相信自己的病是因为沈知行而起,她一直觉得自己生的是罕见病,是一种还没有被研究出来的病。她想把遗体捐出去,想着或许能帮到别人。
“我外公外婆感情非常好,外婆去世后他也病了好久,用了一年多才修养过来。”
沈老爷子病愈后来到颜家,想把正在上初二的沈知行接回去,遭到了沈知行本人在内的一家四口的一致拒绝。
沈知行早已经将沈锦一家当成了至亲,他这些年所有的温暖都是沈锦一家给的。
“你就当我已经过继给别人了,就当没我这个儿子。”这是初二的沈知行对站在颜家门外的沈老爷子说的唯一一句话。
躺在病床上一年多,沈老爷子才发觉自己有多荒唐。
过去几年他过得浑浑噩噩,为给蒋怀兰治病他整个人都要魔怔了。人变得焦躁易怒,想问题也只顾眼前,好似没了正常人的判断力。
那几年他无暇顾及公司,集团大小事务都是由沈兴中沈兴南负责的。他们两兄弟接手集团后,沈氏一落千丈,一度面临破产。
最后,是苏意羡的爷爷救了沈氏。
苏家相助的唯一条件是,将沈兴中沈兴南踢出核心管理层,由沈老爷子重新接手公司。
沈氏也有蒋怀兰生前的心血,沈老爷子不会看着它破败,终于振作起来。
与此同时,他开始尽他所能补偿沈知行,可那时候沈知行已经上初中了。
小学时候缺失的父爱,长大了早就不需要了。
“又过了两年,医学院那边告诉外公,国内外发现了不止一例跟外婆症状一模一样的病人,他们也跟外婆一样被误诊了几年,寻到了最顶尖的医院才引起重视。”
沈老爷子接到电话以后万分后悔,却也只能感叹命运使然。
自那以后,沈氏集团成立了专项基金,用来帮助得这种罕见病的病人。病人只要确诊,沈氏集团会负责后续所有的治疗费用。
“小舅和外公的关系也是花了好多年才缓和的,最开始的时候小舅根本不认他。”
苏意羡擦了擦眼泪,“不好意思,滴到你物理书上了。”
“没事儿,反正我物理书上什么都有……”
颜研重重地叹了口气,情绪低落地翻着手里的卷子,“姐姐,你千万别跟小舅提这事儿。”
“我知道。”苏意羡还不至于去戳人家伤口。
她刚刚听了一半就开始后悔昨夜说的话了,她不知道沈知行小时候过得这么苦,还说羡慕他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