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哽咽得说不出来话,轻轻地推了沈知行一把。
“你们好,我叫沈知行。”沈知行弯腰凑过去仔细看了看两位老人的照片,“我小的时候我们应该见过,不知道你们现在还能不能认出我了。”
“我上次来的时候和叔叔保证过会好好照顾意意,如今我们在一起了,现在改口叫您爷爷,希望您能同意。”
苏意羡听见他的话笑了笑,一边笑一边擦着眼泪。
沈知行揽住她的肩膀,“这次来,我也还是想告诉您,我会好好照顾意意的。无论以后我们是否能最终修成正果,她都会是我一辈子的亲人,我会一辈子对她好,无论是以何种身份。”
山里偶有阵风,苏意羡示意他凝神听风吹过树叶的声音。
她轻轻地拽了拽沈知行的袖子,“听见了吗?爷爷奶奶说好。”
“听见了。”沈知行轻声道。
苏意羡将眼泪擦干,弯腰拎起食盒,又带着他去旁边父母的墓前。
“其实我对爸爸妈妈的记忆已经模糊了。”她将几碟酥饼放到墓碑前的小台阶上,又拿出一壶提前泡好的伯爵红茶倒了两小杯。
“我之前一直记得妈妈以前喜欢吃芝麻馅儿的酥饼,可是有一年,爷爷说妈妈喜欢的是椒盐味儿的。”
那次祖孙俩为了这事儿争执不下,还特地打电话给了以前在苏家工作过的阿姨,问她是否能记得苏意羡母亲的口味。结果阿姨冒出了第三种答案,说她从前在家时做的最多的是红糖馅儿的。
“所以从那年开始,每次来看爸爸妈妈,我都会带三种馅儿的酥饼。”苏意羡垂眸笑了笑,“吃剩的就给爸爸吧,妈妈以前总是说爸爸什么都吃,从来不挑食。”
苏意羡的父母感情极好,二人是大学时候相识的,虽然他们的家庭条件差距很大,但是丝毫没有影响他们相爱。
“你知道我名字是什么意思吗?”苏意羡随意在地上坐了下来,拉着沈知行坐在自己旁边。
“意羡,情深意重,缱绻羡爱。”
苏意羡幼时刚学写字的时候,每天都嚷嚷着名字笔画太多太难写,她练了多久的“意羡”二字,几乎就哭了多久。
“我小时候总问我爸妈,为什么非要叫苏意羡?能不能给我改个名字,叫个比划少点的名字,比如苏一先?”
父母总笑着说不行,然后不厌其烦地手把手教她,教她将名字写对,写好。
后来等苏意羡再大了一些,读过了一些书,懂得一些道理了,父母才告诉她为什么要给她起名为“意羡”二字。
她是父母爱情的见证。
她的名字,写满了父母十几年如一日的缱绻。
“从那以后,我就很喜欢我的名字了。”
虽然名字里没有父母对她的期望,但是名字里有爱。
这样的爱给足了幼时的苏意羡安全感,她在父母和爷爷奶奶的爱里长大,长大后也学着他们爱人的方法去爱人。
沈知行的目光落在墓碑上的小照片上,那是一张四四方方的黑白合照。
照片里的一对年轻人穿着衬衣,笑得很开心。
苏凭夫妇去世的时候约莫三十出头,但这照片里的二人看上去要更年轻些。
沈知行看着这照片的站位和姿势,突然想到了什么,“这是……”
“嗯,是结婚照。”
苏意羡摸了摸照片,“爷爷说希望他们无论在哪儿,都要像那时候一样开心。”
她很少与人说起父母,今日也是头一次,苏意羡想将父母的事情全部说给一个人听。
“我母亲以前其实不叫梁青云。”苏意羡扭头看向沈知行,问他,“你记得吗?我生物学上的舅舅姓秦。”
“秦博军的爸妈结婚后一直盼着生儿子,结果生下来是个女儿,他们就将生儿子的期望明晃晃地放在了我母亲的原名上。”
苏意羡并不知道妈妈的原名是什么,但她猜也能猜到些,无非是招啊盼啊之类的字组的词。
“自秦博军出生后,我母亲便被丢去了她的舅舅家,我舅姥爷不能生育,将她视如己出,后来我妈妈上大学后就自己改了名字,跟我舅姥爷姓。”
别人家的小朋友年幼时学会的第一首诗大多都是《静夜思》和《咏鹅》,但苏意羡学的却是“好风凭借力,送我上青云。”
“我小时候以为妈妈教我这句诗,是因为这诗里有爸爸和妈妈两个人的名字。”许多刚认识苏凭和梁青云二人的人,也都以为梁青云是特地与苏凭改的情侣名,称赞他们情比金坚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