林絮尔第一次见这种架势,有些紧张,不由牵紧张栩庭的手,朝大家友好地笑了笑,让自己尽量表现得自然些。
但林絮尔还是能察觉到,这些目光里,有探究有好奇,直白得像在打量一件物品,一寸寸掠过她。
张栩庭只笑着替林絮尔解围:“别闹她。”
“砰!”
清脆碰撞声打断众人的说笑,在一片寂静中,黑色八号球在绿色桌面缓慢滚入球洞中。
林絮尔也闻言抬眼望去。
她的余光就注意到了,方才众人调侃时,只有台球桌对面那个人依旧俯身,没有出声,似乎对台球以外的事物不感兴趣。
颀长身影已经收杆站起,倚在在台球桌边,他肤色冷白,长了一双狭长眉眼,极其精致好看,如墨漆黑,但神色慵懒不羁,似乎没有什么东西能入得他的眼,仿佛察觉到有人看他,他转过脸,透过朦朦烟雾,视线落在林絮尔脸上。
林絮尔后知后觉,只觉得好像在哪里见过他。
但她很快就想起来了,是在今早的微信公众号里。
第4章 郁则
而另一个握着台球杆的男人回过神来,他对这个局面并不意外,依旧笑脸相对:“郁少好球,我输了,再来一局?”
但郁则没应声,将台球杆放好,走到一旁的矮椅坐下,没有再继续的意思。
另一旁的男人被落了脸也没有很难堪,只是示意自己身边的女伴给对方倾了一杯酒。
漂亮女伴有点忐忑,但只能压住心中的恐惧,抬手给他倒了一杯酒,颤颤巍巍送到郁则面前:“郁少。”
若是一般人,她们早就贴过去了,但对方是郁则,没有人敢在他面前撒娇卖痴,都像躲活阎王般躲着他。
女伴纤纤细指扶着那一杯酒,枣红色甲油衬得手更白皙,但此时却僵停在半空中,他没接,只是晾着。
空气似乎凝滞。
郁则没看女人,只是睨了男人一眼,狭长眼眸似笑非笑:“曾二公子,道歉也要讲些诚意不是?”
他的嗓音实在特别,林絮尔只觉得似曾相识,有些熟悉,却捕捉不到源头。
那个被称作曾二公子的人,脸色微变,最后还是推开女伴,接过女伴的酒,走到郁则面前:“郁少,前些日子,我手下的人不懂事,有眼不识泰山,我向您道歉。”
但郁则只是淡淡扫了一眼,依旧没接过他的酒。
最后曾公子只能僵着笑脸,亲自弯身,重新给郁则倒了一杯酒:“郁少。”
在座的大多数都是富家公子,曾二公子也不例外,现在却还要亲自给比自己年纪小的郁则倒酒,他就没有过这种耻辱,像吞了苍蝇一样恶心,但却只能受着。
只是郁则这次没有拒绝,伸手接过,白净修长的长指握着玻璃杯,漫不经心地晃着,圆润冰块在玻璃杯中转动,折射出细光,他只是很淡地掀起眼,音色慵懒:“承让。”
曾二公子长气一舒,吊起的心终于落下。
但还没等气喘过来,郁则长指轻敲,示意给女伴给对方倒酒:“给曾公子满上。”
玻璃杯中没有加冰块,烈酒倒了满满一杯,曾公子的女伴战战兢兢地倒着酒,不敢停止,直到都要溢出来时,郁则才喊停。
郁则姿态散漫,微微举起玻璃杯:“曾公子,既然是赔罪,不会不给我这个面子吧?”
众人望向那满满一杯烈酒,陷入让人心惊肉跳的气氛中,但也没有人敢去劝,一片死寂。
事到临头,曾公子也只能僵硬笑了笑,笑容比哭还难看,最终伸手接过酒,缓缓喝下。
在这种濒临窒息的环境下,郁则只是闲闲看着,神色平淡得仿佛只是在逗弄一只无关紧要的宠物。
一大杯烈酒下肚,曾公子脸色发白,额头已经开始冒起细汗,就要站不稳了,好在女伴很有眼力见,立刻搀扶着他去卫生间。
郁则依旧倚坐在原位,漫不经心地摇着玻璃杯。
林絮尔目睹这一切,她不明事情经过,但脸色早就已经吓得发白,只觉得往死里灌人酒这种做法格外怵人,她下意识往张栩庭身后躲了躲。
张栩庭察觉到,只是在她耳边低语:“别怕,只是有些误会。”
其实张栩庭和郁则并不熟,和张栩庭这种富二代相比,郁则的背景地位更为不可言说,深厚特殊,但华大二代圈子就这么大,也在聚会中打过几次照面,但最近好友曾二准备进军游戏市场,还没能捞一笔,就不小心惹了郁则,为了及时止损,立刻找机会赔罪。
但就如眼前所见,得罪了郁则,就连赔罪都得脱成皮。
林絮尔听完张栩庭的话,但又许是好奇,她仿佛催生出莫名勇气,抬起乖巧的眼眸,隔着台球桌,和他四目相对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