当她和苏苏到达老居民区,在一辆小三轮底下找到那只狐狸时,二人着实有些为难。
狐狸身上有伤,分明遭受过虐待。
或许是应激了,见到有人靠近它就摆出进攻姿势,瞪着眼龇牙咧嘴。
如果不及时接受救治,它早晚因伤口感染而死。
对待流浪猫狗的那一招对它不管用,别说进笼子了,它连吃的都不感兴趣。
苏苏以前救过几只比较温顺的赤狐,这样性格凶猛的雪狐还是第一次见。
它像是野生的,不幸被人抓来当了宠物,最后又被抛弃在市区,被虐待得满身是血,无法回归野外。
它的很多肢体语言苏苏也读不懂,折腾半天它还是不愿意从车底出来。
盛栀夏脖子都疼了,蹲下站起时一阵头晕。
如果它真的是野生动物,她们必须得通知消防队才行。
苏苏也是这么想的,毕竟看这个情况,也只有消防队队员才能把它拎出来。
盛栀夏拿出手机准备通知消防,但刚刚点亮屏幕就进来一个电话。
陆哲淮的。
她压着冷淡情绪,接通:“什么事?”
“在哪。”
“抓狐狸。”
听筒里一阵沉默,许久才问:“你说什么?”
...
陆哲淮比消防来早一分钟。
当他俯低身子去看车底那只雪狐的情况时,眸色微微沉凝。
盛栀夏蹲在一旁,沉默着用余光看他。
其实她可以猜出一个大概。
这只雪狐或许跟他之前养过的那一只很像。
那只跟她的小马一样死于疾病,死于主人的疏忽。
盛栀夏恍惚觉得心沉,收回目光不再看他。
视线一转,她突然感觉到雪狐的怒气更旺,随时准备进攻。
“陆哲淮你后退点,它——”话没说完,那只雪狐突然龇着牙冲过来。
盛栀夏意识紧绷来不及反应,就在它扑过来时,一只手迅速挡在她身前将她拉起来往后退。
苏苏在路口等待消防员,隐约听见动静,转身一看——
陆哲淮已经流了一手臂的血。
第38章
盛栀夏上一次闻到消毒水的气味, 还是在京市医院打石膏的时候。
这回由北至南,医院味道差不多,伤患倒换了一个。
她正对着急诊科医护室一面白墙, 两手微垂着紧握在身前, 久久没有回头。
听见护士给陆哲淮清创包扎的动静, 她的心跳一直缓不下来, 脑子里一直浮现出他满手鲜血的画面。
她跟许多人一样,看见别人伤口流血自己也会疼, 就算背过身去什么也不看, 手腕那一片依旧隐隐作痛,尽管自己没有受伤。
——“姑娘, 你面壁思过呢?”
护士忽然含着笑意问她。
盛栀夏还是不回头:“护士, 您给他打针了吗?”
“那当然呀,两针都得打。”护士将掩了一半的帘子完全拉开, 走出来,“回去好好休息, 这可不是小事。”
盛栀夏终于回头, 陆哲淮也正好从病床起身。
他一手拿着棉签按压上臂针孔, 另一手缠着绷带。
为了方便处理伤口以及打针,他只好将白衬衫脱下其中一只衣袖, 让一部分沾满血的衣料垂在身后。
整片暗红实在触目惊心, 盛栀夏又想回头面壁思过。
陆哲淮觉察她复杂的视线, 站在床边掀起眼皮看过来。
盛栀夏轻咳一声, 漫无目的看向墙上一张洗手指南:“疼不疼啊?”
陆哲淮云淡风轻:“想听实话?”
“好了, 我知道你疼。”盛栀夏低垂眼眸靠着墙, 情绪都写在脸上。
陆哲淮目光微沉,将棉签扔进医用废料箱, 走过来将她揽到怀里,低声哄着:“愁眉苦脸的,不疼也得让你看疼。”
盛栀夏将脑袋埋在他胸前,总觉得自己的手腕止不住那丝“隐痛”。
她很少有愧疚感,也很难形容此刻这种感觉。
如果非要做个比喻,应该像小孩子和家人吵架——
每次都是轰轰烈烈吵完蹲在房间大哭,决定从今往后要做个冷酷无情的寡言侠,但当家人叫一声“出来吃饭”,心又彻底软了。
盛栀夏低着脑袋,他胸膛的温度就这么悄无声息地落至她意识深处,让她一时间憋不住心里话。
“对不起,前几天跟你说的那些是我脑热,我没打算每天都把自己灌醉。你也不用真的管我,我说说而已。”
“嗯,我知道。”陆哲淮微微低头,气息在她发顶温柔抚过,“你想做的事我不拦你,拦着你你也不高兴。但总让我担心,有时候很难惯着你。”
“......那你就不要惯我。”盛栀夏不情不愿道。
陆哲淮有些无奈,很轻地笑:“自己数数,这么久了哪次没惯着你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