成年人的感情说简单也简单,不过是爱与欲的纠缠。
但这一缠就是好几年,起初不过几根线,最后却缠成复杂的结。
盛栀夏也想尝试理解对方,但她这个年纪,经历的也就那么些,根本找不到理解的点。
她能做的,只是把沙发收拾收拾,用吹风机吹干那片水渍。
毕竟很多事情只有亲历才能懂。
那年她第一次体会到感情中某种酸涩的滋味,是在波士顿一栋临河的地标大厦。
黎珣乐队里有个公子哥过生日,位置订在顶层的观光餐厅。
全景窗外一片盛大夜景,但盛栀夏无心观赏。
她心不在焉喝着气泡水,听餐桌众人讨论那件关注度居高不下的“派对施虐案”。
大家都说那名服务生真是倒了血霉,遇到一群人渣。
但包括黎珣在内,没有一人知道她曾帮“人渣”拍过照,那“人渣”还是她暗恋对象的亲表弟。
好歹是亲戚,陆哲淮极有可能竭尽全力,帮表弟摆脱罪责。
但那样的话,他在别人眼中跟人渣又有什么区别。
虽然世界不是非黑即白的模样,但她还是存有一分微小期许,希望对方不会沾染灰暗。
盛栀夏捻着吸管戳戳杯底的柠檬,忽然想起来,她和陆哲淮已经有半个月没有联系。
他似乎很忙,毕竟表弟那件事情至今还在折腾。
但下一秒,她的视线越过一排餐桌,锁定了一个熟悉的背影。
于是她明白,他在忙的事情原来不止一件。
孟予沁束着低马尾,一件抹胸缎面裙风姿绰约。
“我订的位置不错吧?”她笑吟吟地看着对面的人。
陆哲淮双腿交叠靠着椅背,衬衫纽扣散漫地解开一颗,衣袖挽至小臂。
餐厅提供杂志,他随意挑一本,慢条斯理翻阅着,语气淡漠:“就两个人,也值得你大费周章。”
孟予沁差点给他翻个白眼:“还真是老样子,连句好听话都不会说。”
陆哲淮不以为意:“想听好听话,你找错人了。”
“最近心情不好啊?”孟予沁哪壶不开提哪壶,以为他正苦恼着,便借用友人的话术开导他,“Jacob又不是主谋,不一定要监.禁,何况视频里只有一小部分,其他的不是没有直接证据么?用不着担心,一切交给律师。”
陆哲淮神情寡淡,手中杂志翻了几页,又漫不经心将它放回桌上。
“监.禁是他唯一的下场。”
孟予沁一口红酒卡在嗓子眼儿,差点呛着:“不是吧,大义灭亲?”
陆哲淮不予回应。
孟予沁放下酒杯,看他也没有陪她用餐的意思,便在手提包里找了找,拿出两个小盒:“戒指做好了,要不要试试?”
陆哲淮不为所动,孟予沁也毫不客气,直接扯过他的手,“试试嘛,好歹是我亲自飞巴黎取回来的。”
另一边,映入盛栀夏眼帘的,是女人拉过他的手,为他戴上一枚银戒。
而他也并未推脱。
黎珣见她发了半天呆,菜肴一口没动,在一旁敲她脑袋:“想什么呢?”
盛栀夏收回视线,眼底像倾倒一瓶墨。
“明天就带我回国吧。”
“不想在这儿待了。”
第11章
黎珣不解其意,但看出她情绪不佳,于是哄人似的拍拍她后背:“下个月吧,最近有台风。”
“那我自己回去。”盛栀夏垂着眼,拎起链条包起身就走。
黎珣不明所以,目光追随她:“去哪?”
“回家,头有点痛。”她用背影回答。
众人跟着愣住,乐队里一名灰蓝眼的贝斯手局促起来,低声质问:“谁把我暗恋Jaz的秘密告诉她,把她吓着了?”
众人:“?”
黎珣笑:“这可吓不着她。”
...
那一晚,盛栀夏早早离场,也来不及看见,陆哲淮将那枚银戒取下来,放回了真正属于它的地方。
-
他没有收下她的转账,那笔整数原路退回银行卡。
聊天记录的最后一句,也停在半个月前的系统提示。
盛栀夏退出聊天界面,订好回国的机票,靠在床头刷了好久的手机。
二零一五年的自媒体行业势头正猛,本质出类拔萃的事物一旦放到网上,便更加引人注目。
她刷到一条带有娱乐性质的校园采访,背景是那栋外表奇特的32号楼。
“嘿,方便聊一聊吗?”采访者问。
这条视频的拍摄时间应该是二三月份,屏幕里的人穿着黑色大衣,围着同色系的围巾,按着手机淡淡看向镜头,温和应了一声,不以为意地继续走着。
采访者举着小话筒跟上,微笑着:“请问你的专业方向是什么?”
他简短回答:“计算机工程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