卢之翰往前跪了两步，深怕云景辰不信，将手臂衣袖一把撩起，“王爷可知，当初我带着妻儿出城不到三日就遭到莫名追杀？王爷可知就是在那日……”
他顿了顿，声音一哽，“就是在那日，吾妻当场惨死！我被人划伤手臂中毒至今！”
云景辰下意识地同墨恒对视一眼。
那臂膀上的伤口肉眼可见的熟悉，云景辰手指一颤，心下疑虑微闪，回身道：“你中毒很轻，竟能活到现在。”
“是，”卢之翰见他愿意听，语气立刻抬高几分，“这毒一开始的确没事，但日久天长下来，逐渐就开始侵入骨髓，伤口也开始腐烂，才终于到了现在这个地步。”
云景辰早就知道此事，也不做表态。
卢之翰惨然一笑，“但我实在是逃不动了，这些年来便是一直隐姓埋名躲在这里，只求养大一对儿女而已。”
云景辰捏着手指，却仍不信，“若你是无辜的，那你为何没有去京城寻本王？这些年旧部散在各方，你可有跟他们联络过？”
“王爷，属下不算是个很聪明的人，但也不傻。”
他抬起头，望着云景辰，语气悚然，“老王爷暴毙之事今日看来分明就是另有原因，即便是当时，有人追杀于我之时，我就知道事情有些古怪。”
“而那些所谓的旧部，”他顿了顿，反问道，“谁能知道是谁下的手？我的发妻无辜惨亡，难道我就不想寻找真相？！”
云景辰：“……”
“就算是那京城，我也不是没有试过回去，可是……”
“可是什么？”云景辰正对着他，心下一动，“你进不去？”
“是，”卢之翰苦笑，“我几次试图混入京城，却都遭到狙击。我实在是走投无路，寻人无门，妻子已去，却还有两个孩子要养，万万不能再赔上他们。所以这些年，一直在隐姓埋名地生活。”
云景辰心下起疑。
此人说辞和旧部说得大相径庭，但看此情形，他被追杀应该不假。
若不是白昭昭碰巧出现在这里，动了一念慈悲，卢之翰说不定没过几个月就要死了。
“是谁在追杀你，”云景辰话锋一转，微微压低声音，试探问：“是不是皇帝？”
卢之翰本还情绪低落，闻言脑中嗡的一声，不敢置信道：“不！这当然不可能！皇上绝对不可能做这种事情？！”
他怎会觉得是皇帝？
卢之翰心下忽觉不对，阳光隐入云间，庞大的阴影笼罩下来。
他严肃地说：“王爷，我不知道您误会了什么，或是听到了什么，但老王爷与皇上的感情绝非作假！而且当年，可还是皇上给了我们这些亲信旧部一笔可观的费用去往远地。”
“若是皇上要杀我们，当时就可以以保护宣城王不利的名义将我等名正言顺斩草除根。何必再大费周章行刺暗杀之事？此事变数颇多，他又要如何控制？”
云景辰虽然此刻愤怒难止，但还没有失去理智。
他不得不承认，卢之翰所说并无错处，但他却谨慎得没有多说什么，只是冷道：“你的说辞本王不足为信，本王要带你去见我父王身边旧人，你可敢与他对峙？”
“有何不敢！”卢之翰沉声。
“好，我给你半日时间，跟你的儿女告别。”云景辰转过身，看眼墨恒，“你放心，我会让墨青留下照顾他们，帮他们做生意，至于你……”
卢之翰心知此举是怕他心怀叵测，但他却毫不犹豫地点头，“属下但凭王爷吩咐。”
云景辰眉头紧皱，没有再说什么，带着墨恒直接离开。
第378章 追查
等人都去了，卢之翰仍旧跪在原地，过了许久才反应过来。
他今日，是当真见到了宣城王。
但是……是谁告诉他老王爷的死跟皇帝有关？还有这些年的追杀……
他扶着膝盖站起来，脸色越来越沉，却有一种感觉。
或许笼罩在他头顶这么多年的迷惑，到了解开的时机了。
老槐树下，墨恒翻身上马，有些奇怪，“这人看起来，倒不像是说假话。”
“是真是假，等对峙之后再说。”云景辰转过马匹，“去接昭昭。”
他要尽快赶到边疆。
时至晌午，陆家姐弟回来了，却一眼就看见正坐在堂屋之中的“陆弦”。
这架势，这气氛，让他们一下想到了昨日，登时在门墙僵住。
卢之翰望着他们，心里颇有些激动，起身道：“为父要离开一段时间。”
啊？
“爹爹是……”
“你们就在这里，”卢之翰认真地看着他们，默了默，走到两人面前蹲下，一手摸着两个孩子的脸颊，“爹爹很快就回来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