呼和麟本还想朝他嘚瑟两句，却被这眼神盯得后颈脖子一麻，冷不丁想起这可是未来的小舅子，更不好说什么了，也只得恹恹坐下，眼珠子却巴巴地扫向平阳。
但平阳已经收回了视线，她低着头，凝视这自己的指尖。
皇帝赶紧转移话题，“今日乃是秋猎，不谈朝堂之事。你们都是年轻人，又何必闷在这里？太子，你就带他们出去走走。”
“是，父皇，”云白泽心领神会，笑道，“按照规矩，这次打猎可是有赏赐的，猎得黑熊老虎是一等，狐狸苍鹰是第二等，三王子，你不想去看看都有些什么赏赐吗？”
呼和麟也知道自己的要求提得有些突然，忙站起来。应答道：“太子殿下说得很是，郡主，不如我们一起去打猎如何？在这里待着多没趣。”
“郡主还要更衣，”呼和青站起来，头疼地扯了下呼和麟的袖子，“不着急。”
说什么求亲，竟也不同她商量一下。
如今正是两国邦交，她暗地里和云景辰都谈得不错了，要是呼和麟来这一出反而闹得不愉快咋办。
呼和麟压根就没有想到这一层，还细细端详了眼平阳的衣着，红衣裙装，英姿飒爽，是有些繁琐。
“那我就去选一匹好马，等着郡主过来！”说完立刻抓住呼和青的手，兴冲冲说：“妹妹，走，你去帮我选马。”
呼和青没办法，只能歉意地对着云景辰笑笑，而后转身跟了上去。
场上的王公贵族也早就坐不住，纷纷起身，带着自己的爱马离开，气势十足地要猎得好物，安心要在今日大放异彩，博得圣上嘉奖。
云景辰也站了起来，冷冷盯了眼平阳，转身就走。
墨林也很是着急，在护送平阳去更衣的路上，直接道：“郡主，您今天太冲动了。”
“我现在还没有答应，”平阳缓慢行走在长石阶上，鬓角流苏微微晃动，“你急什么？”
“可是您没有拒绝，那些臣子必然会以此大做文章！”墨林听不得她这么淡定的语气，突然大步上前，全然没有注意到自己的僭越。
“平阳，你到底是在想什么！？”
紫云等人默默后退，只听墨林试探道：“你是不是在故意气我？”
墨林不是傻子，今日平阳跟那呼和麟相处时，总是在自己面前表现异常配合，他只消细细一想，就难免有些猜测。
可平阳的反应却仍旧十分的平静，她望着墨林，微微一笑，“墨林，我承认，最开始，我的确是对你抱着几分试探。”
墨林一怔，没想到她会这么快承认，却也立刻松了口气，“郡主，这是你的终身大事，你不该用它来开玩笑。你可知塞外之地天气寒冷，鞑子粗鲁，如何能够善待于您？”
平阳静静凝视着他，却没有说话。
第327章 夜猎
不知为何，看她这副模样，墨林的心又突然提了起来，继而又道：“而且，郡主可知道鞑国曾经还有发妻兄终弟及的传统？那对我中原女子是何等羞辱，郡主千金贵体，远嫁塞外，若是出了事，墨林……和王爷无法保护你。”
“那是以前的传统，并不是现在的。”良久，平阳突然开口：“墨林，你不过是个侍卫，今日是否太过僭越了些？”
墨林惊愣，张口结舌，“郡、郡主……”
平阳从他身边走过，美丽的侧颊宛若秋日芙蓉，丰盈美好，却透着淡淡的梳理，“左右我都嫁不了自己喜欢的人，那么，嫁给一个喜欢我的人，让他疼我、宠我，岂不也好？”
墨林心下咯噔一声，转身小步跟上，“可是郡主，鞑国决然不是个好地方！”
这样听来，他并不是反对和亲，而是反对呼和麟是吗？
平阳闭了闭眼，嗤笑道：“鞑国不是好地方，可呼和麟是个不错的人。他是看重我的美貌，可那又如何？最起码，他愿意立下承诺。相信我作为大周郡主，他们也不敢不善待我。”
墨林心急如焚，“可是……”
“我奉养于大周，如今为了大周略尽绵薄，说不准还可以流芳百世，”平阳抬起手，秀气的指尖慢慢拂过头上的金簪，“你不该替我高兴吗？”
墨林如遭冷水泼头，整个人僵在当场。
“墨林，如果我去到鞑国，那是我的责任。将来是弦首荣华富贵也好，还是爆发了战争，被人砍头祭天也罢……你管得着吗？”
平阳停住脚步，回过头来，“你不过是个侍卫，胆怯到连站出来反对都不敢的侍卫，而已。”
午后的猎场阳光灿烂，金色暖阳从她白皙的鬓角划过，平阳转身，消失在拐角。
狩猎场上呼喝声惊天，禁军策马的动静震荡到了行宫，墨林嘴角微颤，扶着墙壁脸色苍白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