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不必客气。”
曹闻见大夫看的这么准,不禁眼前一亮,他看了一眼眼中也有舒快神色的许多盐。
“刘大夫,不知你对失语症是否有所涉猎,可以帮阿盐再看看么?”
此话一出,屋里顿时安静的落可闻针。
刘青藤潜意识的抬头看了一眼许多盐,随后转头看着曹闻,他实事求是道:“曹闻小兄弟是我的救命恩人,你若有求,我自是相应。”
曹闻面上一喜,许多盐却是后脊发僵,一时间不知所以。
“阿闻,要不然还是算了吧,这些年都这样了,就不叨扰刘大夫了。”
吕菱璧连忙迂回道:“阿盐已经没有再报什么期望了。”
“只是看看脉,不要紧的。”
曹闻倒是晓得吕菱璧的顾虑,只是机会都摆在了眼前,他不是能看着机会错过的人,遂转身看向许多盐:“没事的,别怕。”
他轻轻把许多盐推坐到了刘青藤跟前。
刘青藤也捋了一把袖子,和声道:“得罪了。”
许多盐想要躲避,可一双腿像是灌了铅一样,竟然没有挪动。
直到刘青藤的指腹按到了他的脉搏上,他方才回神,已知事无挽回。
在这安静诊脉的片刻之间,或许是事情过于突然,他竟然没有想事情败露了当如何应对,反倒是脑子恍惚得一片空白。
直到刘青藤收回了摸脉的手。
在三人各怀心思之中,他缓缓摇了摇头。
许多盐蹙紧眉头,他第一反应不是虚惊一场,反倒是狐疑起刘青藤的医术来。
这么把脉竟然没有探出什么,随即却听到刘青藤道:
“心病还需心药医,恕鄙人才疏学浅,此失语之症恐无计可施。”
屋里的吕菱璧长舒了口气,曹闻却凝起了眉。
“中医不是讲究个望闻问切么,你都没问症状,怎么单靠把把脉就知道不行了?”
见到曹闻急恼,刘青藤反倒是耐着脾气道:
“曹闻小兄弟,你是我的救命恩人,我自是不会弄虚作假哄骗于你。此失语症为心病,若是贸然用药攻之,只会得不偿失。倘若时机对了,问题自会迎刃而解。”
“你如此关切小许,他心中定有衡量,想必小许亦不会让你们两人受失语症所困,如何会让你一直担心。”
这话刘青藤是看着许多盐说的。
曹闻觉得这大夫说话莫名其妙,颇有些维持体面的托辞,玄里玄气的,不过细来一想,说是心病倒是有两分可信。
然则许多盐听闻这一席话却是浑身猛然一怔,他胸口深深的起伏了一下。
再次看向曹闻时,羞愧的无法与那双纯粹的眼睛对视。
许多盐目光缓缓失了神,浑身的力气像是被抽走了一般。
曹闻察觉到许多盐失落的情绪,甚至于失落得有些太过显然,几乎是没有任何神色的表情,心里一窒。
疏忽明白了吕菱璧为什么会阻拦他,一次次的失望打击确实是消磨人的希望。
他为自己的莽撞感到歉疚,想要开口安慰时,刘青藤却拟写好了吕菱璧的方子请辞:
“曹闻小兄弟,这是方子。你我萍水相逢却是救命之恩,只可惜山高水远,路途尚且迢迢,倘若他日有缘再聚首,必当痛饮三杯才是。”
曹闻虽然有些不满许多盐的这个看诊结果,却也知道不能为难郎中,他还是起身送人去村子的主道上,同他指去集市的路。
看着走远的两个人,吕菱璧折身回屋,见着许多盐仍旧保持着方才的神情动作。
“阿盐,没事了。”
虽是虚惊一场,许多盐却没有半点舒气的感受。
刘青藤什么都看出来了,他是个聪明人,明知他的症结,却维持了体面不曾卷入这场是非里来。
许多盐心绪复杂,有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慌感,或许是因为被刘青藤今天的几句话给点了。
那原本粉饰的一层薄薄的伪装,一瞬间被撕的支离破碎。
让那些原本压抑住的复杂感情一并漫开满地。
“娘,倘若有朝一日曹闻知道了真相,他当会恨我吧。”
许多盐喃喃说道,旁的他都不想去想,脑子里只有这个疑问。
吕菱璧闻言心疼的顺了顺许多盐的后背:
“娘知道你很难受,现在娘也有了进项,再等些时日,咱们就离开这里找个没有人认识的地方重新开始,不再打扰曹闻的生活。他是个很好的孩子,往后会过得很好。”
许多盐却没有应承吕菱璧的话,只觉得有双手把他的心攥在了手里,欺骗和隐瞒让他心闷的发痛,可说要逃避离开时,他的心却更痛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