姬氏对此曾经怀疑过,只是想着蒙武对他的管教,一点也不输给蒙骜对蒙恬的管教,就也说不得话了,只是私下里,对蒙毅更是疼爱起来,只是姬氏不知道,她对蒙毅越是疼爱,蒙毅就越是承受不住。
狠狠拂了一把脸上的水渍,蒙毅突然睁眼,他不知是想起什么,出了浴桶,随便的拿了毯子裹着身子,就去案桌边提笔准备写字,只是……这笔是提起来了,可是要写下的时候蒙毅却犹豫了。
他垂下的眼,看着桌上摊开的绢帛,却像是看见了另一幅景象。
昏暗的囚牢里面,蓬头垢面的军人,四肢都被人锁上了铁链,尤其琵琶骨,还被人硬生生的穿透……
生不如死,真正的生不如死。
可是也比不得,那时……耳边的一句话。
——蒙恬与大王子已经畏罪自尽了,你还是莫再妄想,蒙氏还能有人来救你了——
蒙毅狠狠吸一口气,终于落笔写字。
小小的人,写出的字体却狂草刚劲,笔走如锋,可是蒙毅却只写了简简单单的两句话。
枯木逢春犹再发,人无两度再少年。
落笔后,蒙毅长叹,他等帛卷干透,便拿过竹筒将帛卷密封起来……
※※※※
赵界。
扶苏的病来得快,去得也快。不过短短几日,人就已经好了,蒙骜病情发现得早,恢复得比扶苏还快。
蒙恬看着他们两人都无事了,一直担忧的心,也松了下来,但结果就是他被蒙骜秋后算账。
蒙骜其实也没做什么,只是去搭建草棚,或是施粥的时候,都让蒙骜亲自运送粮食,来来回回的两头跑,如此、好不容易白了几分的人,不过几天,又黑了下来。
晚上,扶苏坐在床头,他看着蒙恬沐浴出来,一身的白衣,衬得他的肤色更加黝黑,扶苏眨眨眼,就说:“你最近越来越黑了,要是在夜里,没有灯的话,我一定找不到你的”。
蒙恬听了,有些哭笑不得,他朝扶苏走近:“我这样不好吗?”。
“不是,我只是怕我晚上找不到你”扶苏指着他胸口:“你黑漆漆的,夜晚没有灯笼,也黑漆漆的,你们都要融在一起了”说着,扶苏微微嘟起小嘴:“要是你夜里能发光就好了”。
“发光?”蒙恬眼睛一闪,不知是想起什么,他突然一把将扶苏抱起:“我到是知道有个能发光的东西,想不想去看看?”。
扶苏满脸好奇:“是什么呀?”。
蒙恬压低声音:“我偷偷带你过去,看完了便回来,如此祖父也不会知道,但你要保密,不能让祖父跟其他人知道,若是有人告诉祖父,以后我们便不能再出来了”。
这个听来很是有趣,扶苏来了兴致,他脆声声的应着好:“我保证!我一定不让任何人知道!”。
蒙恬轻笑,他顺手朝榻上扯了件自己略厚的衣服,就将扶苏包裹在里面,熄了灯后,蒙恬抱着扶苏从院子里翻墙出去。
被蒙恬抱着,扶苏整个都乖乖的紧紧窝在他怀里,因为身上盖着蒙恬的衣服,扶苏除了两只穿着鞋子的小脚丫是露在外面,其他地方都被裹得严严实实,他睁大眼,砰砰跳着的心口即是好奇,又是紧张,可是还有种说不出的欢喜,扶苏还没弄懂是怎么回事,蒙恬就停了下来。
“蒙恬,我们到了吗?”扶苏小声的问,深怕被人听到他就藏在蒙恬怀里一样。
蒙恬笑着,取下包裹在扶苏身上的衣衫:“我们到了”。
扶苏得话,这才敢抬头四处张望,可是他却有些迷糊了。
蒙恬把他带来了草丛里面,这里四周静静的,虫鸣的声音却十分清脆,月光从树梢倾斜下来,映照着四周的景象朦朦胧胧,只是这不见一人的样子,让扶苏有些害怕,他下意识地将蒙恬抱得更紧:“蒙、蒙恬,我们来这里做什么?”。
蒙恬摸摸他的头:“我带你来看能发光的东西”。
扶苏更加狐疑。
蒙恬将他放下,随手捡了几颗石子,就朝着前头的草丛扔了出去。
扶苏浑身绷着,他也睁大了眼,盯着草丛里看,没一会,就看见草丛里面有东西,一点一点,像星星一般忽明忽灭地飞了出来。
“哇……星星!”扶苏惊呼,一脸的惊喜,似乎忘记了害怕。
蒙恬一脸笑意:“你看,那边还有”。
扶苏扭头,就瞧见蒙恬手指的方向,有更多的小星星飞了出来,扶苏看得大喜,忍不住朝前走了两步。
蒙恬捡起石子,继续朝着草丛里扔,不消一会,草丛里陆续飞出了大群大群的星星,荧光闪闪,影像朦胧。
扶苏看着,更是欢喜,他跑了进去,伸出小手就要去抓这些星星,这些星星看起来飞得很慢,可每次扶苏快要抓到的时候,它们又能一下就从扶苏的指尖溜走,逗的扶苏开始发急,一会跑向这边一会又跑向那边好不忙碌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