蒋闾问他:“我大哥已经歇下了?”。
“嗯”蒙恬道:“他现在身体还很虚弱,今日又颠簸了一日,早已熬不住了”。
蒋闾道:“我来得时候从宫里带了不少药出来,一会给大哥用上,兴许明日他能好些”。
蒙恬嗯了一声,沉吟片刻呼问:“咸阳里这些日子,可有什么动静?”。
蒋闾搅动着汤锅的手骤然一顿。
蒙恬拧眉,扭头看他:“可是出了何事?”。
蒋闾拧眉,抿抿唇,当他重新再次搅动汤锅的时候,这才说道:“咸阳这些日子确实出了一些事,你弟弟蒙毅受伤很重,已经昏迷了多日,外头的人都在说……说他怕是撑不过来……”。
蒙恬浑身一绷,赫然扭头盯着蒋闾:“他受伤了!怎么会受这么重的伤?”。
“不知道,那些伤好像是出事的时候受的”蒋闾忙道:“这些天他一直昏迷着,连相国李斯都亲自登门去看望了,哦,对了,前日我二哥他们动手了,原本是应该要得手了,可恨这李斯不知何时换了替身替他死了,而他自己却只是受了伤而已”。
蒙恬一听,顿时怒喝:“糊涂!!!公子好不容易安排了这么一步将人带入咸阳,你们怎么能轻举妄动!”。
蒋闾忍不住缩了缩脖子:“这……这是我二哥的命令,我跟三哥也没有办法,而且……而且……”蒋闾解释:“大哥此番遭难,性命堪忧,蒙毅又与我二哥已经彻底决裂,我二哥也是怒极,又想着这是个难得的机会,才……”。
“糊涂!”蒙恬怒喝:“如今事败,下次想要再得手,谈何容易!”顿了顿,蒙恬追问:“那人呢?”。
“那人只是受了些轻伤,并无大碍,如今也不知是被我二哥给藏到了哪去养伤”蒋闾长长吸了口气:“这件事,二哥退给了那些叛逆份子的身上,如今咸阳到处布满了警戒,都是在抓那行刺之人,为了这事父皇还特别的震怒……”。
嬴政震怒是应该的,先是蒙毅与懿俟,后是扶苏,再又是李斯,朝堂会伤嬴政直接一干官员怒斥一顿,吓得众人纷纷跪地认错。
蒙恬听着,不禁仰头深深吸了口气。
对于这件事的祸水东引,他真不知道是该喜还是该忧,不过……转念间,一想到扶苏遇刺的事情算是与蒙毅脱了关系,蒙恬又不禁长长叹了口气。
深夜,蒙恬拿着送蒋闾那里取来的膏药,揭开扶苏的衣衫就开始为他伤口伤药,扶苏今日实在累及,方才醒来不过只是随意用了些吃的,只是片刻的功夫便又睡了过去,连伤口被人碰触到了都未能发觉,迷迷糊糊间,再睁眼的时候,耳中已然听到了街头隐约的人声。
扶苏眨眨眼,再定睛去看,才发现自己此刻正躺在马车里面,而身下因为铺了床褥,软软呼呼,竟也完全感觉不到一点颠簸。
舔舔唇,扶苏问:“我们……回道咸阳了吗?”。
“嗯,你醒了”蒙恬急忙扭头看他:“可是点颠着了?可是伤口难受?”。
扶苏微微摇头:“没有,马车里很平实,一点也不觉得颠簸”。
蒙恬低低松了口气,道:“我才刚入城”。
扶苏眨眨眼问:“眼下什么时辰了?”。
“正午刚过”顿了顿,蒙恬问:“可是饿了?”。
扶苏点头。
蒙恬淡淡一笑,捏住扶苏的掌心:“还有一会便能回到府上了,且先忍一会吧”。
扶苏盯着蒙恬,沉吟了片刻,他指尖微动,却是轻轻地勾住蒙恬的手:“蒙恬,你还是回去看看蒙毅吧”。
蒙恬明显一怔。
扶苏道:“蒙毅与我们不一样,他经历过的,承受过的,比我们都多,即便我此番遇难当真是他所为,但我不怪他,上辈子他终究是受我所累,这次重伤,便算是我还给他当初的一条命了,我不会向父皇说起任何事,你也该回去好好规劝着他,免得他钻了牛角尖再做出什么不可挽回的事来才是”。
蒙恬听着,心里猛然一绷,他没忍住,伏下身去虚抱住扶苏:“你……当真不怪小毅?他这次……险些要了的你性命……”。
扶苏淡淡一笑:“可我到底没死”顿了顿,扶苏又说:“我上辈子过于羸弱,我所做之事不敢说全都是问心无愧,但是……我确实是亏欠了蒙毅,亏欠了蒙家,你因我而亡,蒙家因我而败,蒙毅也是因我才会受了那么多事,上辈子,他原本就是一个极其温润的谦谦公子,若非如此又怎会得父皇格外看中,如果不是经历了那些非人所能承受的事,这辈子他不会变成这样的,你还是快些回去看看他吧,我这里无碍的……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