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小模样看上去不情不愿的，竺初猜测了很多种他来到花楼的可能，但是都没有问出口，而是在少年对面坐了下来。
没进门的时候戴上面纱不过是为了遮掩，现在在房里，竺初闷得慌，于是把自己的面纱取了下来。
她看着对面的少年：“你好像并不想看到我？”
大概是出于某种恶趣味，竺初没有在进门的第一时间就告诉少年自己已经替他赎了身，估计龟公也没告诉他，不然不可能还是这副表情。
“怎么会。”少年终于舍得抬起自己的眸子，黝黑的眼底深沉沉的，好似一汪深泉，带着引人沉沦的光芒，他轻声道：“您是怀瑜的客人。”
小可怜兮的。
这副乖巧不做反抗的模样，竺初合理怀疑以前有人虐待过他。
哪怕没有深切接触过，竺初也知道，在风尘之地，从来都是不好混的。
竺初有点别扭了：“别说什么客人不客人的，对了，这是你的卖身契。”
九重天上的主神合该是清贵的，她不太见得碎片卑微的样子，顿时没有了开玩笑的心思。
第936章 花倌小可怜6
卖身契就是一张纸，在魔界和仙界都是没有用的东西，但是在人界，关系就很大了。
通过刚才的观察，竺初已经确定，碎片就是个实打实的人族，既然如此的话，她也不介意走个流程，好让少年得到心灵上的解脱。
钱财于她而言不过是身外之物，要是能让少年得到自由，那就是值的。
卖身契被她从小茶桌上推了过去，竺初注意到，少年的眸光好像更沉了一些，他的手始终放在桌子下面，没有上来拿走自己的卖身契。
良久，他才抿抿唇，似乎在询问：“那怀瑜以后，就是您的人了吗？”
听完这话，竺初呆住。
这……怎么和她设想中的不一样？
她微微无奈：“不是的……也不能这么说，这卖身契你自己拿着，以后你就自由了。”
少年不解地看向她，蹙起精致的眉：“可是客人，我还不起的。”
先前眼前的人就已经为自己花了大价钱，少年在花楼长大，想来也知道，给自己赎身，肯定是一笔天价。
甚至可能自己一辈子都还不上。
“没叫你还。”竺初心中对他的怜惜更深了，她不爱废话，索性直接把卖身契塞进了少年怀里，“你要是实在想还，那就跟在我身边，既是花倌，逗我开心总没问题吧？”
世界意识明说了把不稳定因素都转移到碎片身上了，就算是以后自己也要始终看着他的，他不想欠人的话，那就真好让自己借了这个理由。
少年猝不及防拿到了自己的卖身契，一时心中涌上来的却不是开心，而是另外一种莫名的情感，他注视着对面气质干净的女孩，心底慢慢软了下来。
他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，纤薄唇瓣轻轻勾起来：“我知道了。”
碎片防备心太重，应该是在花楼长大的日子学会了如何隐藏自己的情绪，竺初觉得这家伙还是自己目前为止遇到最难懂的，根本看不透。
她正愣着，就见静坐在对面的少年已经起身，然后换了个方向坐在自己身边。
这个房间隔音竟然意外的好，关上门之后几乎听不到外面传来的声音，室内有许多烛火静静跳跃着，格外温暖，以至于当少年微凉的指尖搭在竺初颈侧的时候，她被冰得一个机灵。
“那客人要不要试试呢？”
从小在花楼中长大，因为容貌的原因，龟公可以在许多事情上依着他，不过这些讨好的小手段，或多或少还是知道一些。
他设想过很多种自己以后会面对的场景，但是很意外的，此刻唇瓣印上女孩耳垂的时候，他并不厌恶这种感觉，相反，竟有些奇异的欣喜。
于是少年的声音低哑，近乎蛊惑：“我很干净的，我不会让您失望的。”
一口一个您，听上去倒是恭敬极了，那手却没干正事，已经落到了衣襟上。
少年身量修长，坐在侧边完全可以把竺初整个人揽在怀里，姿态极近亲密。
这谁能想到他们才第一天见面。
第937章 花倌小可怜7
竺初一边认真思考着到底是自己刚才说的那句话惹了少年误会，一边伸手轻轻抵住了他的额头。
“试什么试……你先退开。”
退一万步来说，就算是要做那种事，竺初也绝对不会选在花楼这种地方。
不庄重不说，也是对人的轻贱。
竺初不喜欢这种方式。
平心而论，她的语气并不重，也没有任何责备的意思，就是不知道戳中了少年的哪根神经，对方的动作顿住之后，语气跟着低落了下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