竺初若有所思：“所以在那时候，其实我真正折下的，是你的姻缘啊？”
宣衡点头。
“这么笃定啊，不怕有别的人折下吗？”
竺初顺口开了个玩笑。
宣衡闻言，那双深邃的眸子却是沉了下来，他仍笑着，睫毛微动，坐在庭院中抬头看她：“初初，不会有别人，不可能是别人。”
事实上，那些缠绕了他姻缘之气的桃花树，如果不是他的默许，又有谁能够折下来？
在更早的时候，他的本能就比他的心先一步认清了这个道理。
他们的姻缘，与其说是天定，更不如说，是人定。
竺初哑言，仿佛在某一刻，透过这些话语，真正窥到了，那位主神隐藏在淡然下的真心，炽热到有些令她招架不住。
注意到女孩放空的眸子，宣衡收回了自己的剑，只听到他微微叹气：“是被吓到了吗？”
竺初回神，她抿了抿唇，然后走到宣衡身边坐下，朝他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：“是，这下我相信了。”
他们很默契地绕过了这一茬，谁也没有继续提。
解决完该解决的事情以后，竺初就不慌着提升自己的修为了，反正这些东西在下一个世界都会化为虚无，对她来说，没有任何用处。
宣衡好像也知道这一点，没有再监督她每天修行了。
竺初正在心中做着这些日子的打算，身侧的人就叫她：“初初。”
“怎么了？”
竺初不明所以地转过头去，然后她就看到，宣衡手里拿着一卷很熟悉的东西。
她眉心一跳，这不是当初那套修炼秘籍的最后一册吗？
“之前本是想着，这东西不太适宜让你当时看到……”
宣衡微笑，薄唇边勾起漂亮的弧度，他慢慢往竺初面前靠了靠，随后轻轻地擒住了她的手腕。
他吻上了她的发顶，微风吹动间，有粉色的花瓣落在他们的身上，缱绻美丽。
竺初听到他温声道：“初初，我们来双修吧。”
第432章 番外•宣衡
“哎师父，您快看那里，那是不是有个孩子呀？”
人来人往的大街上，清虚仙尊的几个弟子围绕在他身边，叽叽喳喳的。
清虚仙尊顺着其中一个弟子指着的方向看过去，不远处的墙角落，小小的孩子蜷缩在那儿，身上裹着单薄破烂的衣裳，闭着眼睛瑟瑟发抖。
现下已经是冬天，气温很低，寒风不停地刮着，若是没人救济那个孩子，恐怕他就会逝在这个冬天。
仙风道骨的仙尊抚了抚自己的胡子，不知道是看到了什么，脸上露出惊讶的神色：“走，我们过去看看。”
几个师兄弟都是正活泼的年纪，也热心，连忙先一步跑过去，把孩子抱在怀里取暖。
孩子看上去也就五六岁的样子，拨开凌乱的头发，就能看到小孩的嘴唇已经被冻得乌紫，可怜兮兮的样子。
清虚仙尊蹲下身来，手指在他额间一抚，银色的仙印就开始若隐若现。
“他、他简直就是天生为修仙而生的！”
一群少年郎都惊呼出声，他们曾在书籍上见过这样的情况，天生就有仙印，那必定往后就是仙尊的料子。
“是。”清虚仙尊微笑着点头，“先将他带回去，如果有机会的话，他就是你们的小师弟了。”
修仙，看的是缘，就算他们欢喜，也要看当事人是否同意。
不出意外的，小孩，也就是后来的宣衡，他同意留了下来。
然而随着他长大，清虚仙尊却开始愁眉不展，他不止一次地对宣衡说过——
“你命中，会有一劫。”
“此劫不致命，却有可能让你前途尽毁。”
宣衡什么都好，就是感情，实在是太淡了，也顺理成章的，在他选择修行道路的时候，毫不犹豫地选择了无情道。
可偏偏，命运弄人。
“你要历的劫，是情劫。”
清虚仙尊语重心长。
宣衡那时并不懂，包括在未来以后的很多年，他都不懂。
直到百年后的某一天，他突然感觉到自己设下的结界被触动。
宣衡从打坐中清醒过来，头一次生出兴趣，走出去打算看一看。
也就是这一看，让他明白，师父说的情劫，来了。
人就是一种很奇怪的生物，在某件事情没有发生以前，信誓旦旦它不会发生，而当到临的那一刻，又沦陷得比谁都快。
所以他才会说出那句话：“在遇到初初后，我就不想飞升了。”
以前是没有遇到，可在遇到的那一刻，他就已经把她放进了未来的打算中，与自己的命运绑定在一起。
但同时，宣衡知道，真正阻止他飞升的，不是他对她的感情，而是心魔。
他没有挑破，心里却明明白白，他们的故事，只会有这么一段，从前不是他，往后也不只会是他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