江岐闻言双手一僵,垂眸看着怀中的月欢,忙不迭的就地把月欢放下,把她半托在怀里。
僵硬的抽出她腰后的那只手,手腕处已然一片血色……
晏栖自月珏出现,她的目光就没离开过他,此刻被江岐放下,她目不转睛的盯着眼前月珏。
眼里尽是期冀。
她就像溺水已久的人,骤然看见了伸向水底的一根竹竿。
她需要这根竹竿,需要月珏。
月珏睨了眼江岐,半跪在地避开月欢的伤把她搂在怀里。
晏栖紧紧攥住月珏的衣襟,把脸深深地埋进他的脖颈处,整个人看起来脆弱又易碎。
月珏能明显感觉到月欢在发抖。
脖颈处已变得潮湿一片,听着她压抑的呜咽声,月珏眼尾泛红,盯着不远处怔愣在原地的月璟,眼里满是杀意!
江岐阴郁地盯着月欢后腰处的破了洞的衣衫,那里,像是被砸在重物之上砸出的钝伤。
他注意到月欢的指尖也破损不堪,指甲盖里全是泥土和鲜血。
她到底经历了什么?
江岐抬眸四顾,打量着四周,倏地注意到躺在地上的弈棋。
……连接着他的是一条蜿蜒布满血污的碾压血路。
那些被压碎的杂草,与被均匀抹开的血污,让他的心猛地下沉。
他再次看向月欢红肿的指尖,月欢她……曾爬着去到弈棋身边的么……
江岐渐渐变得阴沉嗜杀的凤眸,缓缓落在月璟身上,他一直都知道这个人对月欢怀有杀意。
却不曾料到,他会胆大到在回皇都的路上选择对月欢下手!
他不是和月珏在东极洲吗?
江岐所有的疑问与怒火,在长剑出现在手里的那一刻,全都碾碎成肆虐的杀意!
黑色的衣袍无风摇曳,猎猎作响。
早在看见月欢面临生死一线的时候,他就撕下了伪装。
哪怕,他知道月珏已经赶来。
而他的秘密,将会无处躲藏!
他提剑跃至月璟面前,言简意赅,“出剑吧。”
月璟连一个眼神都没施舍给他,寒声道:“——滚!”
他死死地盯着月珏的身影,在他出现的那一刻,他所有的嚣张气焰全都消散了,一瞬间仿若又回到了那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月璟。
月珏方才那充满杀意的眼神让他无措。
他似被施了定身术。
一动不敢动。
江岐哪里会惯着他,既然他不主动出剑,那他就逼他出剑!
江岐的身影快如虚幻般的朝月璟直击而去,直指他的脖颈,月欢那里有伤。
他向来奉行一一还施彼身!
月璟在凌厉的剑意快要扫到脖颈之时终于动了,他恼怒的收回目光,扬剑朝江岐劈去!
两人悬飞在半空中,剑招变幻莫测,招招直击对方要害。
兵刃相接之处,皆是嗜杀的愤怒!
月璟看着剑招丝滑,内力醇厚的江岐,“江岐太子好精湛的演技。”
就连他都被骗了过去。
江岐森冷地睨着月璟,凉凉道,“彼此彼此。”
月珏抬眸看着半空中打得难舍难分的两人,眼里划过一嘲讽,好一个‘不会武功’!
一个在月氏皇宫隐忍五年,不管被如何轻贱,从不曾暴露丝毫武功。
原来武功竟这般精湛超群!
另一个,以柔弱之躯在他身边卧薪尝胆二十三年,武功竟也这般不俗!
真是……好得很!
晏栖紧攥着月珏的衣衫,好似自动屏蔽了缠斗的两人,她的眼睛空的厉害。
“皇兄,我想把弈棋的尸体带回皇都。”
落叶归根,人死总要回到家乡的。
方才,她以为自己也要死在这里,才会央求月璟把弈棋就地掩埋。
孤坟,总比曝尸荒野来得好。
可是现在,她只想带他回家。
“弈棋是谁?”月珏收回目光,敛眸看向月欢空荡荡的眼睛。
月欢方才悲痛欲绝之时叫着的也是这个名字。
她哭着说——
弈棋死了。
晏栖靠在月珏怀里,怔怔地看向弈棋的尸体,“弈棋……是我的暗卫,也是我在这里的朋友。”
这一路南下,弈棋数次舍命相护。
她早就把弈棋当成了朋友。
她还想让他去追逐自己的人生。
暗卫?
月珏拧眉,他记得父皇在信中有所提及,可怎么只有一个?
晏栖的眼泪又控制不住的滚落,“明明……都说好了,回到皇都以后,就还他自由的。”
“你若是……若是早一点来,就好了。”
那样弈棋就不会死了。
月珏闻言心脏一阵闷痛,他也在责怪自己为什么没有早一点赶到,更甚者,在月欢传信让他小心月璟的时候,没有重视。
倘若他早一点到,月欢就不会受这么重的伤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