晏行寂笑着应下:“好,行寂知晓了。”
方秉青已经离去, 前来支援的宗门已经尽数离去, 晏行寂理应前去善后, 但他不想去。
他看向怀中的司黎, 她无意识地靠近他的怀中,琰琰缩在她的怀里乖巧的睡着。
心底是前所未有的渴望与满足。
若是他们也有一个孩子,他也会这样抱着他们。
在春日看花开,在夏日吹晚风,在秋日赏落叶,在冬日淋霜雪。
那便是他的全世界。
怀中的少女动了动,朝他脖颈处凑了凑,红唇几乎吻上他。
晏行寂喉结干涩滚动,俯下身吻上她的唇瓣。
猈虎识趣地背过身,高大的身躯坐的端正。
它有些不懂,为何高高在上的人会为了情爱这般低头卑微。
晏行寂简直没有一点渡渊剑尊的模样,看着司黎的眼神恨不得吃了她,眸底浓郁的情爱令猈虎这种未尝过情爱滋味的都看得出来,唯有司黎那个傻子还以为晏行寂只是脾气差了点,性格执拗了点。
“唉。”
猈虎幽幽叹息。
晏行寂哪是单纯的脾气差执拗啊。
他是在神与魔之间徘徊。
可以一朝入神拯救苍生,也可以瞬息堕魔毁灭一切。
全看司黎如何对他。
晏行寂这样的人,在外高洁清冷,像是九天之上的谪仙。
在司黎面前温柔克制,伏地身姿愿为她驱使。
背着司黎面对容九阙之时却又是一副漠然狠戾的模样。
一个人能有这么多模样,也是令虎叹息。
猈虎有气无力地趴在地上休息。
算了,人修的事与它无关。
浮屠川要裂开了,还不知道能活多久呢,先苟着吧。
能活一天是一天。
***
有了人界修士的加入,战况瞬间扭转,魔修们被围杀。
此刻夜已降临,战事落入尾声。
容九阙将魔主按在地上,长剑悬在魔主的头顶。
在魔主狰狞恐惧的目光中,少年笑出了声,笑意却不达眼底,眸底满是疯狂与绝望。
他一字一句,如霜寒林雪:“我们妖域一直安分守己,万年来从未主动发起过战争,我父王是个很好的妖王,他一心为了妖域,教导我和兄长阿姊们要誓死守卫妖域,护佑苍生。”
“妖域繁荣昌盛,有千万子民,你们魔域凭何便以为能占领俘虏我们?只要妖域还剩一人,便一定会卷土重来。”
“你们魔族将人界和妖域视为蝼蚁,可以任意剥削杀戮,战争对你们而言只是满足自己欲/望的工具,你们生来就是坏种,在魔域多的是魔愿意出战任意屠杀,所谓的统一苍生,不过是你们的借口。”
少年站起身,居高临下睥睨着无力动弹的魔主,“但人界和妖域延绵昌盛万年,信仰的力量是你无法剥夺的,苍生不会由你们去统治。”
容九阙抬手,剑诀四起,轰然的剑光浮现。
他轻声开口:“妖域和人界也不会任由你们欺压,我们再也不会偏安一隅了。”
“废物,死吧。”
剑光落下,炸开。
血肉横飞,溅落。
蓝衣少年漫不经心地擦去脸上的血迹,微歪着头,神情平淡毫无波澜。
他看向眼前的遍地横尸,那些残存的魔将们被人界修士和妖将们合力绞杀。
血水淌满了地面,他站在血泊之中,精致华贵的蓝衣破损不堪,高束的乌发凌乱。
地上横躺着的有许多妖修,他看到了很多熟悉的面孔。
里面,还有他的大嫂、三哥。
容九阙闭了闭眼,泪水顺着鼻梁滑落。
天色已经黑透,今日的夜空没有星星,月亮也被遮蔽半数,光亮昏暗,唯有地面的血水泛着粼粼的寒光
少年在一瞬间像是被打折了脊背,作战之时一直强装出来的坚强在一瞬间破碎,他颓然跪地,眼泪止不住地砸下。
拇指上的骨戒发着幽幽的光亮,在黑沉沉的夜里格外耀眼。
容九阙哽咽着摩挲着那骨戒,“父王……”
不过堪堪成年期的少年,一朝失去最疼爱自己的父亲,失去自己的兄长和嫂嫂,失去妖域数万将士。
他是保住了妖域。
可也付出了惨重的代价。
脊背上传来轻拍,熟悉的清香传入鼻息。
容九阙泪眼朦胧抬头,视线被水光模糊,眼前人的轮廓柔和有些看不清,但熟悉的气息让他辨认出了她。
“阿黎……”
清润的声音哽咽沙哑的不成样子。
司黎将灵丹递到他唇边,少年启唇下意识吞入。
往日丰神俊朗意气风发的少年,此刻脸上沾满了星星点点的血迹,高束的马尾也显得颓靡,眸底一丝光彩也无,显出无尽的寂寥。
司黎替他擦去脸上的血痕,露出少年苍白的脸,“阿阙,你做的很好,你守住了妖域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