少年的身上溅上星星点点的血,琉璃色的眼看着地面上的鲜血,以及那碎裂的长枪。
眼泪却还是忍不住落下,冲刷了面上的血迹,留下一道道血痕。
他颓然站起身,跌跌撞撞朝自己的父王走去。
蓝衣少年跪倒在地,颤抖着手去触碰妖王还有些余温的手。
两只手交握,少年拇指上的骨戒闪烁着微弱的光亮。
“父王……”
司黎按住他的脊背,“阿阙,现在必须拿着灵脉走。”
容九阙好似傻了一般。
“你是妖域的少主……”司黎顿了顿,“妖域的万千子民正在被魔域屠杀,每晚一秒都会死去不知多少人,你必须得承担你应该尽的责任。”
“阿阙,起来。”
容九阙擦干净妖王手上的鲜血,将妖王背起进入内殿。
随后,蓝衣少年走了出来,长剑在往下滴着血,马尾凌乱高束。
他神情平淡,只剩下红透的眼泄露了情绪。
容九阙大步走到她身前,高大的少年垂首看着眼前不及他肩膀处的少女。
他笑着说:“我是妖域的少主,要与妖域共存亡,或许今日我会死在这里。”
司黎并未说话。
容九阙虽是笑着,眸中渐渐浮现水光,“有晏行寂在,他可以送你出去,阿黎,走吧。”
司黎拧眉,恨不得给他一巴掌。
“你在说什么呢,魔域今日来进攻妖域,来日便能进攻人界,我能跑去哪里?”
“在妖殿之时你自己跪地与妖王说,愿与我和晏行寂一起以命挽天倾,如今倒是想要我们两个当逃兵了。”
司黎转身朝外走去。
“我不会走的,不行大家今天就埋一起吧。”
她召出卷星便朝着战况紧急之处而去,只留下容九阙与晏行寂两人。
两人对视着,晏行寂脸色平静看不出来什么,容九阙眸光也平淡如水。
见面一向剑拔弩张的两人,第一次没有火花四射。
“我只是因着阿黎才帮你们,今日我们不会败的。”青年淡声说着,收回目光御剑朝司黎追去。
他的话,容九阙无比相信。
晏行寂说到的话,一定会做到。
容九阙立在妖殿的后院中,望了望四周。
这里曾经是他的父亲精心打造的妖殿,作为他的成人礼赠送给他的礼物,一花一草都是父王亲自挑选派人栽植的。
如今满园荒芜,人已不复。
他仰头咽回去那些泪水。
“父王,九阙会守住妖域的。”
***
刀光剑影的战场上,遍地横尸残肢断臂。
白虎,灰狼,巨狮……数不清的妖骨浸在血水之中。
魔气遮天蔽日,千万魔将立于虚空之中,居高临下睥睨着下方死伤惨重的妖域。
空气中弥漫的都是血腥之气,折损的断剑横插在地。
一人立于数万妖兵之前,脸色苍白,穿着战甲手执长刀,浑身上下都是血淋淋的伤口,却依旧冷着眼坚定不移地看着魔将前负手而立的魁羌。
魁羌轻蔑笑出声,“容骁,没想到两千年前在须弥芥子之界你竟然没死。”
容骁神色复杂,“你如何得知我去过须弥芥子之界。”
这事他们出来从未告诉过别人。
魁羌却并未回答,而是岔开了话题,懒散地环视一圈已所剩不多的妖兵。
“你们妖域的灵脉被我们转化完全,打算靠着容九阙拿过来的那些灵脉便想要逆风翻盘吗,异想天开。”
容骁却只是绷着下颌,始终挡在数万妖兵身前。
“啊,对了。”魁羌微微歪头,面具下露出的嘴裂开,“容武死了。”
容骁淡然的神情一寸寸瓦解。
原先冷静镇定的妖域瞬间炸锅。
“他死了,刚死的,被那个叫……唔,风珩吧,一枪穿胸而过,死的一定透透的。”
魁羌恶劣地笑着,“你那好大孙子哭的可惨了,你觉得以他现在的心态,还能安心作战吗?”
容骁声音颤抖:“魁羌!我杀了你!”
他作势便要提刀朝魁羌砍去,魁羌眸底的光顿时晦暗,一抹笑意自眼角划过,安静地等着容骁自投罗网,身后埋伏的魔将已经准备好偷袭。
可这时,一柄长剑从天而降,带着不容置喙的决绝横插在容骁面前。
撼天动地的威压覆盖下来,将容骁拦住,也拦住了魔族的偷袭。
白衣青年翩然落地,衣衫上沾着些许血迹,眸光冷淡。
随后一身姿纤瘦的少女落在他身边,紧跟上的是蓝衣少年。
“祖父。”
沙哑的声音传来。
容骁回过神来,颤抖着身子看向容九阙。
少年的衣衫已经破损不堪,浑身上下都是血迹,眼眶红的吓人,冷白的脸上沾着血痕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