纤细的少女被万千浮屠恶鬼包围,只有时不时传来的微弱剑光证明她还活着。
阿黎,他的阿黎。
暴戾在一瞬间增长。
而此时,晏行寂看着眼前的少女。
她的双臂和肩颈处有几道咬痕,皮肉都仿佛被扯掉一层,汩汩涌出的血水将紫衣的颜色浸透的更深。
可她依旧提着剑安静地看着他。
晏行寂慌不择路地从乾坤袋中取出丹药,修长的手捏着丹药递到司黎唇边:“阿黎快吃了,我为你疗伤。”
司黎就着他的手将丹药吞下。
随后便察觉到青年的手覆盖上她的伤痕处,温暖的灵力小心翼翼涌入进来。
那些浮屠恶鬼还被堵在裂缝中冲他们狰狞嘶吼着,洞穴外的虚空中被晏行寂撕开的裂缝缓缓闭合,周遭又陷入了一片荒芜昏暗。
晏行寂的长睫垂下,纤长浓密的睫毛微颤,只专注地为她清理着一个又一个被浮屠恶鬼咬出来的伤痕。
司黎的目光却是不动声色地落向不远处躺着的容九阙身上,那魁梧高大的白狐蜷起来,她想起了他最后的话。
她对晏行寂当真无意吗?
司黎收回目光,看向眼前的青年。
他并未察觉到她的异样,一心被她身上的伤吸引。
以前的司黎总是怀疑晏行寂是否真的爱她。
现在的司黎坚信他爱她。
可她要不得这份喜欢,晏行寂是要飞升的人,她不知道改变他的结局会有什么影响。
世界会有什么影响。
他会有什么后果。
她不敢赌。
司黎收回手,目光淡然:“无碍了,不要浪费灵力了,多谢。”
青年目光有一瞬间的茫然,仍保持着方才为她疗伤地姿势,骨节分明的手停顿下来。
眼前的少女还不及他肩膀,脸色明明还有些苍白,却依旧不需要他的帮忙。
他到现在也不懂一个人为何会变化这般大,明明以前的阿黎是明媚张扬,但又有些幼稚脆弱的人。
药苦了要与他抱怨,受伤了要抱着他哭,委屈了要他帮忙教训那人,床笫间难受时会搂着他的脖子求他慢些。
可现在的阿黎表面没心没肺对谁都好,实际上所有人都没有走进她的心,她不需要任何人的帮忙,也从不会求人帮忙,受委屈也不需要他替她教训,受伤了也不会主动让他帮忙。
一个人怎么会变化这么大,像是换了一个人一般。
可她依旧是他的阿黎。
他爱的永远是她炙热滚烫的灵魂。
所以罢了,阿黎怎样都好。
她安稳地活着,让他能随时看到,便是他最大的心愿了。
晏行寂垂下手,指尖无意识的摩挲着。
司黎转身朝容九阙走去,少年的人身都维持不住,丹田瓦碎,灵力溃散而空。
她的灵力探入进去,小心翼翼游走到他的丹田内。
随后少女眉头皱紧,神情也凝重起来。
容九阙的妖丹……竟然隐隐有些裂痕。
若是妖丹裂了,他的修为便会尽废,除非堕魔修魔道,否则终身只是一个废人。
司黎连忙将他揽起,掏出丹药便抵在他唇边,“阿阙,张嘴,吃下去。”
那白狐柔顺地靠在她怀中,低声呜咽了一下,张嘴吞下了那颗灵丹。
少女侧脸柔和,将那白狐小心翼翼揽在臂弯之中,目光只看得见那白狐,低声细语地哄他吃药。
那白狐在吞下丹药后,亲昵地蹭了蹭少女的脸颊,乖巧地缩在她怀中,任由她为他修补经脉。
白狐的一双兽瞳不经意间与他对视,一人一狐目光在虚空中胶着一刻,随后白狐漫不经心地收回眼,状似疲惫又似故意为之,朝司黎的怀中拱了几分。
少女一心为他修补丹田,并未注意到那九尾狐的异样。
可晏行寂的眸色却是忽地沉了下来,薄雾和浓云翻滚,怒意明显,垂在一旁的手攥紧,骨节被捏的轻响。
呵……
容九阙这厮,当真是了解阿黎。
知道她吃软不吃硬,这般乖巧的模样最是能降低阿黎的防备心。
他沉默着看着那少年化身为白狐,蔫蔫地被司黎揽在臂弯之中,不时呜咽地蹭蹭她的胳膊。
他唇角微弯,笑意却不达眼底。
而另一方,司黎正为容九阙修补着丹田,身后传来清淡的冷香,随后是清润的声音。
“阿黎,你灵力所剩不多,我来吧.”
白狐警惕地睁开眼看着晏行寂。
晏行寂这厮,又想干什么?
可是青年只是垂首神情平和地看着他。
司黎挑眉:“你帮阿阙?”
“嗯。”
容九阙挣扎着摇头,狐狸脑袋不住地磨蹭着司黎的臂弯,琉璃色的眼眸水润,眸中的情绪明显。
“我不想他为我疗伤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