情况好像不太妙。
慕朝……比他想象中还要疯。
不幸中的万幸,慕朝没疯到动不动就想灭了整个修真界,是只疯在他一个人身上了。
他是不是应该感到高兴?!
见他没有反抗,慕朝终于露出了一个似是满意的浅笑——要不是他血肉模糊的手掌,这个表情看起来会更正常。
容流微把那朵花吞了下去。
服下日月精华的瞬间,他瞬间感觉一股前所未有强大的灵流在体内迸发,流遍四肢百骸,就像一块干涸数年的池塘,猛然经历一场巨大的海啸。
活是活了,爽也爽了,就是有点承受不住,忍不住脚底一软,跌进一个坚实的怀抱,被人紧紧搂进怀里。
熟悉又陌生的声音响在头顶上方,似叹息更似怀念,还带着点委屈,“师尊……你终于肯抱一抱我了。”
经历了这么一场海啸,容流微仿佛身体被掏空,再没力气去推开他,乖乖靠在对方怀里,疲惫万分。
他只知道死一次很难受,却没想过活一次也这么难受。
经脉被打碎再重组,浑身上下飘忽不定的肌肉骨骼全部落到实处,五感复苏,胸腔里的心脏重新恢复跳动,满园被烧得一干二净的烟灰气味萦绕在鼻端。
活着,原来是这种感觉。
久违了。
呼吸慢慢平复,容流微终于有时间侧头去看一看。不过片刻,慕朝被腐蚀得白骨森森的右手已然恢复如初,修长白皙,骨节分明。
修真之人都有自愈能力,魔族也不例外,甚至能力更强。慕朝作为魔君更是如此,自愈能力几乎到达了变态的程度。
但是,那也不用这么不珍惜自己的手吧!
伤口会愈合如初,骨肉会重新长好,但还是会疼,非常疼。
光是想象了一下刚才的场景,容流微便觉一阵牙酸。换位思考一下,如果他有这种毁天灭地的愈合能力,也不会没事就砍个手玩。
他张了张口,想说什么,到底还是闭上了嘴。
正在这时,有人轻轻咳了一声。
容流微循声一看,看见正半靠在竹叶上的裴恕之,微微一怔——差点忘了,慕朝的亲爹还躺在哪儿呢!
这种感觉,就像秀恩爱被人围观,围观的人还是其中一方的父母,真是诡异爆了。
想到这里,容流微轻轻起身,将兜帽摘下。
反正已经活了过来,浑身上下都变成实心的了,这光隐衣也没有继续穿下去的必要,不如趁此机会还给裴恕之,还能找个理由摆脱眼下这种诡异的局面。
他开口道:“前辈……”
谁知,计划还没通到一半,慕朝便将他一把扯了回来,不悦道:“师尊不和我说话,却要和那个人说话么?”
“……”有没有搞错。
那个人?那个人是你亲爹!
懒得思考他到底在吃什么莫名其妙的飞醋,容流微不想被裴恕之听见他们这边的动静,压低声音问:“你有完没完。”
很快,他得到了慕朝的答案:“没完。”
“我对师尊……永远没有结束的那天。”
不是……也不用发散到这个程度。他就是去还个衣服而已!
容流微忍住翻白眼的冲动,沉声道:“我只是想把衣服还给裴宗主而已,你不必说这些话。”
闻言,慕朝冷笑一声,“区区一件衣服,师尊何必亲自动手。我来替师尊还便是。”
容流微还没想清楚这句话的意思,下一刻,身上一凉,光隐衣被毫不留情地扯了下来。慕朝手指轻轻一点,那件极其珍贵的黑衣就像一团垃圾一样,飞到了裴恕之脚边。
做完这些,慕朝再一次用目光盯紧了他,“还回去了。师尊可高兴了?”
容流微面无表情。
我高不高兴不重要,重要的是你好像有点没礼貌,让你爹不高兴了……
谁知,侧头一看,裴恕之居然还是一脸淡淡的笑意,就像在看自己的儿子在调皮捣蛋一样,一看就没生气,反而有几分鼓励的意味。
魔鬼。
这对父子真是魔鬼!
容流微突然不想继续在这个地方待下去了,后退几步,道:“既然如此,我们是不是可以各回各家了?”
慕朝往前走了几步,把他刚刚退的那几步补了回来,微笑道:“好啊。”
容流微直觉他没那么好说话,果不其然,下一秒便听对方道:“徒儿早已在九重塔精心布置出了一间房间,供师尊居住。”
“师尊,我们回去吧?”
容流微无语望苍天。
如果他没记错,刚才他说的是“各回各家”没错吧,怎么就变成一起回家了?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