于是说书鬼真的又讲了一遍。
讨厌鬼没有耐心再听一遍这段重复的剧情,躺在地上假寐。而早死鬼因为提前听过一遍, 有了经验,竟然和说书鬼一捧一逗地配合起来。
话毕,说书鬼两盏绿火般的眼睛浮上几丝幽怨, 扭头对早死鬼道:“兄台, 你这是要抢我饭碗啊。”
那早死鬼摆摆手,手臂处冒出两团黑雾, 摇了几下,“我刚才不是一直在附和你吗?肯定还是以兄台你为主, 怎么会抢你饭碗呢。”
说书鬼没理他,问蓝衣鬼道:“蓝先生,看你刚才突然问起渡云宗宗主, 是不是和他有什么渊源, 想起了什么?”
讨厌鬼似乎对这个问题的答案也很好奇, 从地上飘了过来。
可惜,蓝衣鬼摇摇头:“暂时还未想到。”
说书鬼叹了口气, “也是, 蓝先生你死得那么惨,怎么可能那么快就恢复记忆。”
“……”蓝衣鬼道:“听诸位刚才说,当年的镜月海一战折损了两大宗门的宗主, 其中一位是渡云宗宗主,不知另一位是?”
讨厌鬼答道:“青律宗宗主。”
提到新剧情, 说书鬼的话匣子又打开了:“如果说渡云宗那位宗主早年间还曾经行差踏错,那么这位青律宗宗主,则一直是从一而终的正派之光,从未误入过歧途,更是将青律宗领导得蒸蒸日上。”
“可惜,这位风评极佳的盛宗主也折损在了那场大战之中。而且,他的死因同样成谜。”
早死鬼已经数不清他的知识盲区被触及到多少次了,问道:“他是怎么死的?”
说书鬼摇摇头,“说不清。”
“一种说法是,容流微当时为保护自己的爱徒,不惜朝昔日好友下手,攫取了他的一身灵力,占为己有,以此对抗四大宗门的围攻。”
“而另一种说法,则是说盛静川当时乃是自愿为容流微祭出全身灵力。”
“自愿祭出?那和自戕有什么区别。”早死鬼摇摇头,“我不相信有人会做这种傻事。”
说书鬼赞同道:“我也不信。”
“总之,四大宗门对这两种观点各执一词,渡云宗和天音宗相信容流微无辜,青律宗和点苍宗则认为是容流微亲手杀了盛静川。正值宗主意外离世,青律宗群龙无首,吵得格外凶,没过多久便进行了宗主选拔。”
说到这里,说书鬼停顿片刻,有些遗憾道:“不过,后来我就死了。青律宗究竟是由谁接任宗主,也就不知道了。”
他问周围的鬼火道,“诸位,你们知道吗?”
“没有”、“不知道”、“不清楚”、“那时候我们也死了”……此起彼伏。
得到这些答案,说书鬼小声嘀嘀咕咕:“怎么都不知道,大家就不能晚点死吗?”
蓝衣鬼不知该说什么,索性沉默不语。
早死鬼感概道:“听起来这两件未解之谜都与那容流微有关。他要是能复活就好了,那样就能真相大白了。”
说书鬼只好把那句话又说了一遍:“人死不能复生。一个死人想要复活,怎么可能,简直天方夜谭。”
“你方才还说世界之大无奇不有呢。”
说书鬼:“……”
正在这时,讨厌鬼的声音幽幽飘来:“既然这两件事情都与容流微有关,你们倒不如希望他死得透透的,别再惹出什么事端。”
早死鬼:“你这鬼说话真是刻薄,诅咒一个与自己毫不相干的人,一点都不给自己积德。”
“积德有用吗?能让我复活?”
“……”
确实。死都死了,积德还有什么用。
见他默认,讨厌鬼哼道:“那不就得了。”
一缕昏暗的光线破开云层,从天边露出。
虽是日光,但因为是在枉死城中,这份光芒看起来仍然昏暗无比,乌云蔽日,仿佛一场暴雨即将到来。
可这确实是天亮了。
蓝衣鬼没忘记说书鬼的嘱托,望着天边道:“天要亮了,大家一会儿准备休息吧。不知大家平日白天都做什么?”
早死鬼答道:“睡觉。”
“……”
夜晚行动,白天睡觉。果然是鬼的作风。
入乡随俗,蓝衣鬼找了处晒不到日头的干净石床,刚要垫着衣服躺下,谁知突然看见身旁有好几团鬼火飘了出去,直直奔往有光的方向。
难道他们不知道白天是不能随意乱走的吗?会死鬼的!
蓝衣鬼心头一惊,下意识伸手要拉住他们,手指却从那几团鬼火身上直直穿透!
“蓝先生,你别白费力气啦。”说书鬼的声音在耳畔响起:“这些鬼当然知道白天不能乱走。正因为他们知道,所以才这样做的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