舒起云盯着轮椅上的封无晔,五年不见他的棱角更加分明,比起从前英俊中多更了些成熟稳重,但本该神采奕奕的幽深眼眸此时只有清冽寒冷。
见到故人本该欣喜,可封无晔却不能站起来迎接,他只能努力挤出一抹笑容,“都这么大了。”
舒起云呼着热气,他目光来到封无晔盖着毛毯的腿,霎那间心竟如被按在砧板上针扎,方才封无晔的笑容在他看起来也异常凄悲,瞬间忍不住眼睛湿润鼻子一酸哽咽出声,“封将军,我想试试!”
低沉了许多日夜的封无晔,头一次听见有人主动对他说出这样的话。
自从回京他看便了无数名医,也体验过无数次无奈摇头,最后他甚至想要劝自己放弃。
可现在站在门口的舒起云让他眼底闪耀着微弱的光芒,就算是一丝微弱的火星,他也想珍惜捧住。
舒起云盯着封无晔的眼神坚定,并努力试图咽下心中的酸楚。
不一会对面轻缓厚重的男音传来。
“好。”
雪花飘满了舒起云的头发,他的样子看起来有些狼狈。
门口的家丁见状赶紧把人引进屋,“公子快请进,外头冷。”
家丁把门再次重重关上,他帮舒起云抱起怀里的包裹并带着舒起云进入堂屋,一路上他都在猜想,没想到常年混在军队里的将军居然认识舒起云这样好看的人。
一整天跑了很远的路,舒起云的腿脚有些发软,狂跳的心脏还未平复,他咬着牙忍受着强烈袭来的眩晕感,缓慢地走在两人身后。
将军府舒起云记忆力只来过这里一次,还是五年前。
府里和之前一样陈设简单,就如封无晔的人一样,干净利落。
“寒舍简陋,多多担待。”进屋后封无晔淡淡开口。
舒起云并没有回复,封无晔回头看他的状态好像不太对劲,他连忙吩咐家丁:“扶舒公子坐下,快些倒水来。”
“是!”
舒起云的视线已经模糊,在险些晕倒的前一刻他被扶着坐在椅子上,仆人又递来了热茶。
他口干舌燥,捧着茶杯微微啄了好些口,这才缓过来。
“公子没事吧?”仆人看舒起云的眼神有些担心。
封无晔观察敏锐,虽然舒起云极力掩饰,但他还是发现舒起云长袍下的腿有些微痉挛,雪靴和衣摆底部也被厚厚的积雪打湿。
他记得清河村到城里要十多公里的路程,就算是骑马也要一个时辰,舒起云一个人抱着沉重的布包这样跑过来,少说也要两三个时辰,蓦然让人心疼。
“给舒公子安排房间,再赶紧拿一套干净的棉服来。”
“是。”
封无晔做事妥帖,小厮马上拿来了干净的衣裳和棉鞋,又差人放信鸽去清河村帮忙报平安。
“谢谢封将军。”舒起云终于缓了过来,他的语气还有些断断续续。
想到封无晔的腿疾,舒起云并不想多拖拉时间,他搀着椅子的扶手缓慢站起来,“我可以先给您看诊吗?”
见舒起云忧心忡忡的样子封无晔只是轻微一笑,这孩子还是和以前一样善良。
“不急,你先换上衣服休息一下,免得染上风寒。”
舒起云撰着手中的棉服,这料子比他以往穿过的都要好很多,一下子心里竟有一些不好意思,毕竟他是来帮忙的,现在却反过来被人照顾。
怕他有什么疑虑,封无晔笑着补充,“我这腿也不是一天两天就能好,大夫可不能比我先倒下不是?”
舒起云没想到封无晔会安慰自己,五年没见他的紧张的心情霎时逐渐放下。
“快去吧。”封无晔催促道。
舒起云抱着衣物去到侧间,房间内也是暖呼呼的,他看到地上放着好几盆刚搬进来的炭炉。
炭火烧的很旺,屋内洋溢着暖流。
估计是封无晔怕他换衣时着凉,舒起云一下子眼眶有些酸红,没想到五年了封无晔居然对他还是想得如此细致周到。
缓缓褪下外袍,由于衣摆被雪水打湿比起平时厚重了许多,脱下的那一刻感觉卸掉了包袱一样。
舒起云坐在椅子上检查了一下衣物,外袍除了被打湿倒也没有脏到哪里去。
头发也因为温差被雪水沁得湿润,坐在火边把绑在身后的束发带解开,栗色长发如瀑倾泻而下,舒起云用干爽的毛巾擦拭,换上了封无晔为他准备的棉服,身子一下子清爽了许多。
他脱掉已经打湿的鞋袜放在火炉边烘烤。
白皙骨感的双脚已经冻得通红,他把脚伸到火炉边,一下子暖意从脚心袭来,他舒服地眯起眼睛,可一想到封无晔的腿疾,他刚刚舒展开的眉头又逐渐皱起。
再一次走出房间,见到舒起云后封无晔放下手中的茶盏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