纪知颜呆愣片刻,然后又像是做贼一般把目光移向了别处,脸上泛着可疑的红。
“你来干嘛?”她略略清了清嗓子,待到心跳平稳下来才开口问杉晓瑟一大早上就站在她门口的意图。
“现在已经八点半了,你平时都是七点就起,所以我有点担心你。”杉晓瑟把手机锁屏界面在纪知颜眼前晃了晃,示意自己是看了时间之后才来找她的。
“所以你怎么了?不舒服吗?不会是我传染给你了吧?”她接着问,脸上神情逐渐紧张起来。
“我……”纪知颜的目光又不动声色地落回那颗小痣上,停留了半秒又移开。
垂在身边的手微微蜷曲起来,手指的相互摩挲之间透露出隐秘的意味。
“没什么,”她眨了几下眼,像是把神游天外的思绪拉回来,“你饿了吗?我去做早饭。”
这种转移话题的方式,僵硬又死板,显得说话之人像是落荒而逃一般。
没等杉晓瑟再多问一句话,纪知颜就越过她一边扎头发一边走向厨房。
像是突然在一夜之间觉醒了对做早饭的热情。
燃气灶哒哒的点火声回荡在空气中,杉晓瑟从背后看着她纤细的脖颈,眉毛忽而扬了扬。
——
在纪知颜早上有些反常的那天过后,时间就像是被困在循环里,反反复复地只能载着相同的事情向前跑。
果然生物钟没有那么好打破,纪知颜还是每天早上七点起,照例起床后就去做早饭。
等到杉晓瑟七点半起床的时候,纪知颜就已经坐在餐桌前等着她了。
每天都会现打的豆浆被盛好了放进杯子里,晾了十分钟就正好到了不冷不热能端起来就能喝的温度。
在面包的麦香里,或者是在面条的香辣里,杉晓瑟有些时候会想时间就这么被困在循环里也挺好的。
就这么被困在像是乌托邦的梦境里。
但时间总归是要向前走的,人也总要有些不一样的追求。
街道旁的树上挂起了彩灯,彩灯会在晚上从压枝的大雪下透出来,一闪一闪的,像是人间落了银河。
要过年了,整个北市的人好像在瞬息间消失了一半,往日里熙熙攘攘的路上都只剩了雪地上的寥寥脚印,路上的车流也从江河变成了溪流。
不属于北市的人都回家了,她们可能在飞机上,在高铁上,在缓缓向前的绿皮火车上,在几个人轮流着开的小轿车上。
她们在为期一年的没有归属感的日子之后,踏上了寻找安全感的路。
或许在路上的时候有些疲累,但在归家的一瞬间有人会接过她们手中的行李,卸下她们的疲倦。
“你不是川市人吗?过年不用回去?”杉晓瑟在又画完一张图之后走了出来,喝着水问在沙发上拿着平板看文献的纪知颜。
杉晓瑟这几天几乎每天画完一幅画,因为要过年了,需要约新年贺图的人就多了起来,她的钱包也逐渐地鼓了起来。
应该是卡里的数字逐渐大了起来。
虽然也只是小小的一笔钱,甚至于还没过万,但至少是她自己赚的,也就能让她在纪知颜面前多出些说话的硬气来。
纪知颜闻言关了平板扔在沙发一旁,抬手揉了揉泛酸的脖颈肌肉后,才抬眸看向已经坐到了她身边的杉晓瑟。
“院长今年过年因为有其他事而不在川市,她觉得不在川市过年就不算过年,索性就叫我们都别回去。”
她给杉晓瑟说过了自己是在福利院长大的这回事了,便没再给她解释院长是谁。
纪知颜在说话间一直揉着脖颈,说实话她有轻微的颈椎病,一低头久了就脖子疼。
“你转过去。”杉晓瑟放下水杯。
纪知颜挑眉表示疑惑,但还是照做了,转过身把后背留给了杉晓瑟,揉着脖子的手却被轻轻地拿下来放在了大腿上。
冰凉的手指触碰到她的脖颈,让她不禁打了个寒战。
鸡皮疙瘩从被触碰的地方蔓延,最后好像蔓延到心里让她整颗心脏也酥麻了才停止。
大脑一瞬间好像被刚开锅时扑面而来的水雾盖住,直到雾气随着空气蜿蜒游走到别处后,她的脑子才清醒过来。
是杉晓瑟在给她按脖子。
疼痛和缓释一起传来,抑制不住的低呼从她口中溜出。
耳熟的小提琴曲却响起,阻断了杉晓瑟手上的动作。
手机被纪知颜放在茶几上,现在离杉晓瑟更近,于是杉晓瑟收回手倾身向茶几的方向拿了手机。
她看到屏幕上的来电人。
程漾。
说实话她还蛮喜欢程漾的,因为觉得她漂亮,觉得她厉害,觉得她演的剧好看,她在微博上也关注了程漾,成为了万千粉丝中的一员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