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那是什么呢?”
“嗯……可能,算了,我也不知道。”
她歪歪头,又看着杉晓瑟开口:“可能你得洗碗了,我要出去一趟。放心,晚上会回来。”
眼前的少女乖巧地点点头,看着她走向了玄关,俯身穿鞋,又把挂在墙上的外套往身上一套,在关门的余韵中出了门。
——
“嗯,我到楼下了,马上上来。”
“漾姐刚才清醒了,现在又迷迷糊糊睡过去了,可能您来了还得等一段时间。”
怪不得她打程漾的电话还是小袁接的。
纪知颜嗯了一声表示知道了后就站在住院楼的一楼等电梯。
叮的一声箱门打开,从里面推出一张病床,一位老人躺在上面。
推床的不是医护人员,而是一群穿着黑西装的人,衣服上印着殡葬公司的名字。
结果不言而喻。
“妈……妈……”
一个中年妇女跟着被推着的病床走,其实说是走,倒不如说她是挂在病床上,像是竭尽全力想要拖拽住母亲已经被宣判终结的灵魂。
她的称呼喊得很轻,不像是电视里演的那样哭天抢地的,让人觉得她害怕母亲嫌弃她吵闹。
就像她小的时候一样。
纪知颜退后一步,微微低头表示哀悼。
但就因为这一步,电梯已经又重新关上,让她不得不等下一趟。
她的身影投射到电梯的箱门上,模模糊糊地照出些轮廓,看不清具体的神情。
她要是死了也会有人这样吗?或许有,或许没有。
废话。
——
病房的门被推开,发出微弱的声响。
小袁把水杯搁到床头柜上,俯身对程漾说:“应该是纪老师来了。”
“你……告诉她了?”
程漾的左手打着石膏,脸上没有一点血色,苍白得像是从雪里出来的,整个人都染上一层冰霜之色。
她的声音轻轻的,不知道是因为没力气还是故意压低了。
两人说话间纪知颜已经从门口走到了她的床前,略微皱着眉看她打着石膏的左手。
“怎么弄的?”明明是关切的话语,声音却毫无波澜,像是在做一场报告。
还是和她自己没有太大关系的报告。
“就是威亚出了点问题,摔下来了,就……这样了。”程漾扯出一个笑容,右手的指尖却在微微颤着。
因为伤口颤,因为站在她面前的人颤。
“所以你是不打算告诉我吗?”
纪知颜走到旁边的椅子上坐下,抬手理了下头发,最后把目光落到程漾身上穿着的病号服上。
“我……”
程漾微微瞪大了双眼,想要动弹却被左手传来的疼痛硬生生止在原来的位置,还疼得她泛了泪花。
“我……”
能告诉你吗?
第10章 唠叨
“那个……漾姐、纪老师,你们聊,我去看看费用缴完没有。”
小袁一看两人像是有促膝长谈的苗头,忙找了个借口溜了出去。
程漾看见她一溜烟跑走的背影,低头笑了笑,目光在自己手上的石膏上停留了一瞬后又看向纪知颜。
“其实,我原本是不打算告诉你,”她抿抿唇,唇线变成一条直线,嘴角都平平的杵在脸上,完全不像在镜头前一样气质温柔大气,“我不知道小袁怎么会想到跟你说。”
纪知颜坐在椅子上,两条长腿交叠,目光抬起又落下,在满屋消毒水的味道中显得晦暗不明。
“她说你一直在叫我的名字。”
她看着程漾现在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的脸,声音却是一贯的没什么情绪。
就连麻药中叫名字这种能放进偶像剧的情节发生在她身上,她也只是像有声书里的机械电子音一样只带着陈述性。
“我……我不知道啊,说不定我随口一说而已。”
很多人在听别人讲述自己在麻药劲儿还没过的时候干的事情的时候,都恨不得冲上去捂他们的嘴或者是找个地缝钻进去。
程漾当然也不例外。
在听到纪知颜说出的这句话后,她第一个反应就是把那个时候的自己和清醒的自己撇清关系。
但在纪知颜永远像是25摄氏度一样标准的视线里,她说完一句话后就没有再辩解下去的想法了。
她向后靠到被摇起来的床板上,右手悠悠地摩挲着石膏。
“所以你就来了,是吗?”
程漾最被人夸赞的就是她的台词功底,这句话的尾音却有点虚浮,不上不下地挂在她的唇齿之间。
牵扯出期待与难以置信的高兴来。
刚才抿得平直的嘴角微微翘起来,眼眸却落下,长睫忽闪,在刺鼻的气味中画出一幅藏不住高兴的画。
“是,我来了。”
纪知颜双手抱在胸前,手指在手臂上轻敲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