朔月忽然捂住脸,闷声道:“我输了……不行,再来!”
常忆失笑,朝她走过去,低声道:“分明知道要醉还是不节制,伤心也喝,高兴也喝,如何不伤身。”
她要把朔月送回房中,朔月靠着她,仰头盯着常忆的侧脸,手中还拿着酒不肯放松。为防止酒泼洒出来,常忆走得很慢。
屋里没有点灯,常忆先燃了蜡烛,牵她过去。朔月坐到床边,却不肯松手。常忆好声好气地劝她,朔月却紧紧抓着常忆,一边还喝了口酒。
“我有件事……要说。”
常忆点头:“我听着,你说。”
朔月眼睛眨也不眨,端详常忆良久,末了道:“可她未必记得呀,说了也是我自取其辱,不说。”
常忆没奈何,僵持不下,只能硬生生扒开朔月的指头,疾步离开。她心想,是否应该给朔月脱鞋盖被,毕竟冬日尚冷。
还没等常忆思考完毕,身后忽然有人拉住她,往后一拽,竟生生拖了好几步,最后两人一起倒在了榻上。
常忆混乱中压在了朔月身上,脸陷入她的颈窝边上,朔月头发的草木香钻进鼻腔中,堪称无孔不入。
常忆扭了扭脸,空气从一边溜进来,总算让常忆缓了口气。
忽然,身边人侧过脸来。
第19章 何日再相见
常忆尚未看清朔月的神情,眼中就只剩一片昏暗。唇上一凉,又什么东西渡了过来,几乎要呛到喉咙里去。
常忆猛地坐起身来咳嗽,口舌中辛辣而又苦涩,等她呛完,这点苦涩又转成浓郁的馨香。她后知后觉方才发生了什么,一时耳热,不敢回头。
朔月喝醉了,但她没有。
不,兴许她也很快要醉了。常忆怔怔擦过嘴边,这是她有生以来第一次喝酒,却还是别人喂给她喝的。
朔月拉了她一把,常忆才意识到自己整个人都麻了,她晃着站起身来,转头瞥向朔月。朔月躺在床上,目不转睛看着自己,手边的酒倒了一床。
这就是罪魁祸首了。
常忆颇有些头疼,但刚才发生的事情对她冲击更大一些,她无暇顾及酒泼洒了床榻这件事。
朔月吞吞吐吐说:“你醉了。”
常忆摇头:“是你醉了。”
朔月闻言,笑将起来,扒着常忆的肩头坐正,又歪歪扭扭倒在她身上。
“你见到常忆的话,告诉她……我想让她也尝尝这杯酒,因为,真的很辣。”
常忆下意识看向她的唇边,酒渍在灯火映照下变得剔透。她心想,方才做出这样冒失的举动,却不知眼前人是谁,朔月难道在谁面前都没有戒备么。
分明常忆不敢承认这件事,朔月却要大张旗鼓凑过来,唇边还留着罪证。常忆不能不在意。
她心上烦闷,把朔月手中的酒坛抢过来,但见朔月直勾勾看着自己,便毫不客气仰头灌了一口。喉咙立马如火烧一般,常忆顿觉后悔。
酒是穿肠毒药,此话原不假。
朔月盯着常忆笑:“你醉了。”
她吃吃笑了一阵,又说:“其实我心里一直爱慕一个人,我想有一天能……”
常忆猛地把朔月的头按在自己肩边,堵住了她接下来的话。她心里忽然像泼了凉水一样。朔月心里有爱慕之人,酒醉后兴许认错了,才会做出失格之举。
朔月挣扎了几下,没声了。常忆觉得再拖下去兴许她也会醉,更是狼藉一片。
目前这烂摊子无人收拾,常忆无可奈何,把朔月先带回自己的屋里安置下,又在地上铺了层席子,就这样睡下。
地上很凉,肠胃里却因烈酒而发烫。常忆感觉脑内混沌无比,翻覆睡不着,忽然榻上一声响,朔月从床边咚一声滚了下来,砸在常忆边上。
“……疼吗?”常忆翻起身来。
却见朔月呼呼大睡,根本没影响到她。常忆略有不满,疲于收拾烂局,一倒头睡下去。
常忆生平第一次感觉有人能像命令一样左右她的思想。可是朔月明明威胁不了她,常忆还像被拿捏了把柄一般,辗转反侧。
第二日清早,朔月醒来,发觉自己在地上,转头又看见常忆,直接僵在了原地。
她顾不上头疼,火速起身,把常忆抱回床上,假装什么也没发生,回到自己屋里,发觉酒渍干了,大为悔恨,将被子拆下来去洗了。
幸亏朔月醒得早,还能篡改昨日发生的事情。
只是到底发生什么,朔月却记不清了。她觉得自己应该不会做出出格的举动。毕竟她又不是师尊那样胆大妄为的人,即便醉了也会有所收敛。
她又想,昨日没说的事情,会不会趁着酒意说了?
翩跹也醉了,故而睡到日上三竿。真正送行的时候,只有回春谷主一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