祁君奕哑口无言。
宴会已经开始了,两人赶到时,正有一位相貌清丽的女子要抚琴。
祁素晩作为主家,又是公主,直接就把祁君奕安排在了自己身旁的案几处,但即便是如此,在座的人也没人敢说一句不是,只是看向祁君奕的目光,有些晦涩。
祁君奕倒是满不在乎的,只是看向对面空着的案几,有些不解。
五公主的宴会,都有人敢姗姗来迟吗?
那正要抚琴的女子冲祁素晩点了点头,随后指尖轻勾琴弦,清脆悦耳的琴声便响起来,一会如飞沙走石般激昂,一会如风吹云动般舒缓。
一曲终,在场之人都久久没有回过神来。
“让诸位见笑了。”那女子谦虚地道,起身坐回原位。
公主府的丫鬟很有眼力见地收了琴。
“江小姐谦虚了,您的琴技简直是出神入化,我等真是望尘莫及。”
“这真是‘此曲只应天上有,人间能得几回闻’啊。”
在场的人当即便恭维起来。
江小姐应付着他们的话,目光却总是不自觉地看向祁君奕。
然而祁君奕对此一无所知,她只是兀自品着一杯清茶,不时看看周围的花草,淡然的似寒山隐士。
她不是听不懂,只是一来对琴并不怎么感兴趣,二来她不喜欢宴会上的热闹。真要论起来,她更喜欢独自一人在竹林里闲坐。
江小姐的目光并不算隐晦,所以很快就有人注意到了,女子们倒没什么反应,只是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时,略微惊讶。
男子们可就不干了,谁不知道这六皇子就是一个不受宠的草包,不过就是生得皮囊好一些罢了,他们也不差啊。
当即便有个公子道:“素来听闻六殿下才学过人,在下斗胆请教,殿下觉得江小姐刚刚弹得那首曲子如何呢?”
祁君奕没想到会突然提到自己,毕竟她只是当一个没人搭理的“小可怜”。
但事已至此,祁君奕也只能硬着头皮上了,她看了一眼江小姐,淡淡道:“很好。”
那公子不依不饶道:“哪里好?”
祁君奕动了下唇:“好听。”
在座的人:“……”
除了个别性子沉静的,在座的大多都笑了起来。
祁素晩笑了一下之后,赶紧补救:“六弟当真是坦率啊。”
她看向江小姐,发现那位江小姐也笑了,但却并不是那种嘲笑,反而是觉得很有趣的那种会心一笑。
是了,她怎么忘了呢?她这位好友和她一样都是好颜的人啊,六弟生得好看,她怎么会生气呢?
祁素晩悄悄看了一眼俊雅如兰的六殿下,心里暗暗叹口气,只觉得很可惜。
她那么好看,怎么就是自己的亲弟弟呢?
祁君奕注意到了江小姐的目光,忍不住低下头,心里觉得很奇怪:这位大小姐作甚那般看着自己?
虽然祁君奕的回答很好笑,但祁素晩维护她的态度,让众人不敢再找她的麻烦了,毕竟哪怕祁君奕不受宠,可祁素晩很受宠啊。
但大多心里却很看不起祁君奕。
先前他们只知道祁君奕是个草包,但因为祁君奕进清风书院晚,又因为愚笨一直待在松院,没怎么接触过,所以一直不知道到底草包成什么样子,如今一见,当真是令人大开眼界。
甚至祁君奕十八岁那年,因为写了一篇文章,被夫子们大呼:“殿下去矣,殿下去矣!”
于是当天,那群老学究就向祁朔进言,说是才疏学浅,教不了。祁朔气极,将祁君奕召回了宫,不许她再去清风书院。
面对众人时不时嘲笑的目光,祁君奕面色平静而淡然,依旧端着那杯茶继续喝。
“六弟,有空多学点正经文章。”祁素晩压低嗓音劝一句。
祁君奕没吭声,但很明显是拒绝的。
忽而有个丫鬟跑过来,在祁素晩身边道:“公主,傅小姐来了。”
“快请进来!”
祁素晩站起身,正要要去迎,下一刻却听见一声轻笑:“诸位抱歉,我来迟了。”
众人顺着声音看过去,却见那一袭红衣的女子从牡丹花丛中的碎石子路走过来,眉眼似朱砂勾勒,冷艳而清贵,一举一动间,又不失大家闺秀该有的优雅。
祁素晩笑道:“锦玉你来了就行了,早晚不重要的。听闻你先前身子有些不适,眼下可好些了?”
傅锦玉微微颔首:“好多了,多谢公主挂念。”
“太客气了,快请坐。”
傅锦玉身份尊贵,自然是该坐在祁素晩边上,于是……祁君奕看着坐在对面的女子,略微失神。
“六殿下。”傅锦玉轻声招呼,一副不熟的样子,仿佛只是单纯的客套一句。
可祁君奕看见了她不经意间微勾的唇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