但祁朔并不恼,不仅没责罚美人的家人,甚至也不因此限制后宫的人出去。
他似乎一点也不在乎后宫的女子。
祁朔虽说因为是逼宫上位,朝中一开始有大臣对他不瞒,但他知人善用,既不好奢华,也不重美色,让那些大臣直呼“明君”。
马车走在城中时,祁君奕撩了撩车帘,目光随意一瞥,正好对上茶楼上的祁闵昭,她指尖一顿,连忙放下车帘。
原本还算不错的心情,因为看着那人,霎时烦闷了起来。
听闻祁闵昭这几天几乎天天去拜访傅锦玉,虽然吃了不少闭门羹,但却不见恼意。而且吃完闭门羹,他又会来拜访祁君奕,一副“好兄长”的样子,让祁君奕十分厌恶。
茶楼上的祁闵昭自然也是注意到了祁君奕,更是没错过对方躲闪的目光,他不禁冷冷一嗤:“你觉得这六弟是去哪儿?”
严尽坐在他对面,眸色深邃,似一汪死水,闻言不起半点波澜:“殿下应该猜到了。”
祁闵昭搭在桌上的手指轻点,似笑非笑地道:“傅家小姐说是病了,闭门不出,可傅钒打探过了,她屋子里似乎没有人……”
他没再说了,可两人心知肚明。
傅锦玉去长明观了。
他这位好六弟估计也是如此。
祁闵昭看着那辆马车低调地消失在视野,手中的折扇摇了摇,低声自语:“父皇经历过皇子夺魁,所以在我等弱冠后都不会封王分地,只是安排个不大不小的职位,留在眼皮子底下看着,可……”
他皱了下眉。
可这祁君奕却邪乎得很,明明一个月前就已经弱冠了,但父皇既没有给她赐府邸,也没有给她赐官职,就好像完全不在乎一样。
他当真有那般厌恶祁君奕吗?
严尽依旧是一副面不改色的样子,只是淡声道:“殿下稍安勿躁。”
似乎又想起了宫宴上的画,他不禁又多说了一句:“殿下应该多沉住气些……莫惹陛下怀疑。”
祁闵昭太了解自家那位父皇了。
怀疑?
呵,他一直都在怀疑他们几个,只是太过心狠和自大,所以装作不在乎的样子,想要一个最厉害的那个登上皇位。
祁闵昭盯着太监那张白净得有些女气的面容,冷笑:“我倒是可以沉住气,但希望公公能稍稍上心些。”
这是在质疑严尽的忠心了。
可严尽依旧没什么反应,波澜不惊道:“殿下放心。”
——
鸾凤宫内,锈着的金凤戏蝶的屏风后端坐着两个人,边上的紫金香炉熏着淡淡的檀木香。
屋内很静,只有细微的落子声。
“刚刚有个小太监来报,六殿下出宫了。”
修长如玉葱的两指捻着一枚黑子落下,暗红金边的袖角扫过棋盘的一角,动作很轻,嗓音也是极淡的。
俊朗的男子很冷漠,只是盯着棋盘,须臾便落下一子,语气很不以为意:“六弟常年待在宫里,许是觉得闷了。”
徐梦娴摩挲了一下掌心的棋子:“弱冠之前,她可是不爱外出的,宫里一些新人,甚至都不知她长什么样。”
祁闵正没说话,凝视着棋盘,似乎是在想她的话,也似乎只是单纯的在思索棋局。
唇角微微一提,徐梦娴似乎笑了,意味深长地道一句:“傅家小姐似乎病了。”
不等祁闵正说话,她又继续开口:“你外祖家的飞雪迎夏开了,你下午带上几株,去傅家看望一下。”
三大世家之首的傅家并不缺钱财,与其送金银珠宝,倒不如送些傅家没有的牡丹花。
鸾凤宫的花园里虽然有,但毕竟是皇宫里的东西,且这花是她的,若送给傅家,傅明旭他们必定会因为不想和皇后扯上关系而婉拒。
但从徐家出就不一样了,徐家与傅家关系不错,祁闵正从徐家拿花去送,一来沾了徐家边,傅家不好婉拒,二来也可以淡化一下祁闵正皇家的身份,让人觉得只是因为幼时的情分。
祁闵正动了动唇,面无表情道:“傅小姐既然病了,我便是去也见不到人的。”
徐梦娴不紧不慢地提点:“你是去拜访傅家。”
三大世家中,徐家支持祁闵正,卫家支持祁闵昭,傅家中立,似乎是不想趟这趟浑水,一直没有任何表态。
虽然傅家有两位男丁,但嫡子傅钧自愿去了边关,即便有人问起婚事,也被傅明旭以“小儿远在边关”挡了回去。次子傅钒为庶出,傅家约摸是不在意的,只是与一个商户之女定了亲。
所以,唯一的突破点便只有傅锦玉了。
傅锦玉身份尊贵,傅家绝对不可能像次子傅钒那样敷衍,可门第高的官员要么和徐、卫两家有关系,要么就是不愿得罪两家,离傅家小姐远远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