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宫里就是这样,”太后说,“稍有不慎,就是万劫不复,你必须三思后而行。”
彼时她中毒躺在床上,听见太后淡淡的声音,只觉得心里一片凄凉,还有种说不出的难受。
太后冰凉的指尖点在她眼角,笑得很冷:“用自己来拉旁人下水的法子乃是下下策,你怎知你的分量有多重,值得我们信你?”
她喉咙生疼,说不出话来。
太后收回手,眸色冰凉,淡声道:“给自己下药来冤枉别人这种蠢事,日后不要做了。伤敌一千,自损八百,这样做毫无意义,你该庆幸的是,我愿意站在你这边,否则……”
她没说话了,只是冷眼看着傅锦玉,指尖上移,落到她额间,感受着指腹下的滚烫,神情愣松了下。
“不过是一个嘴里不干净的美人,你若是要她死,随便冤枉个偷窃的罪名,只要合理,我都信你,何苦拿自己作戏呢?”
她拧了块帕子,贴在傅锦玉额头。
“命只有一次,不要随便浪费。”
傅锦玉拼尽全力,从喉咙中挤出一个字:“是。”
想到往事,傅锦玉不动声色垂下眼眸,伸手拿了杯子抿一口茶水,茶水是温热的,流过舌尖,带来一阵微微的苦涩。
她眉梢微微一动,默不作声的放下茶。
“太子为人温和,可皇后娘娘不是个好相与的人,你把你的脾气好好收收,在她面前乖些,她说什么你都不要顶嘴……”她絮絮叨叨地啰嗦起来。
“好了,”傅锦玉知道她还为自己要嫁给太子而担心,轻轻拍了拍她,带着几分安慰的意味,“我不会有事的,皇后娘娘性子虽冷,却没有你说的那样可怕,她待我还是不错的。而且唯有嫁给太子,我才能去调查一下暗中帮助太子的人是谁。”
“我不会有事的。”
“随你吧。”祁素晚见她说得真挚,一颗心慢慢放下来,她站起身来,朝着外头走起。
“时候不早了,我先回去了,若有事,只管来找我。”
傅锦玉拱拱手:“多谢五公主。”
“怪恶心的。”祁素晚抖了下,脚步快了些。
于枔站起身来,却没有立即跟上,而是看向傅锦玉,在她不解的目光中,缓缓开口:“太后想要您活着。”
傅锦玉并不躲避她的目光,只是笑道:“我不会让她老人家失望的。”
于枔垂眸,还没来得及说话,那走出去的又折返回来,探进半个脑袋,喊道:“走啊,你还待在这儿干嘛?不嫌冷啊。”
于枔无声地跟上去。
屋内便静了,傅锦玉呼出一口气,起身合上门,然后坐回原处,淡声道:“阿知,出来吧。”
一位女子缓缓从屏风后走出来,面带笑意地坐在她对面,笑道:“锦玉还是这般的聪明。”
傅锦玉白她一眼。
“我之所以从宫里脱身,还是因为丫鬟说你来找我了。”
“不能是等你不到,我已经走了?毕竟你进屋子时,我可没出现,就算你的丫鬟要告诉你我走了,可五公主一直和你同路,她们就是想说,也找不到机会。”
“茶水还是热的啊,”她推了推桌上的茶,“只有你才爱喝这苦不拉的东西。”
“说罢,找我什么事?”
江知脸上的笑容逐渐消失,她微微一叹:“当真要嫁吗?”
“我……”
“我与你自幼相识,你瞒不过我的,”她看向傅锦玉,眼里是淡淡的忧伤,“锦玉,我看得出来,你很难过。”
傅锦玉的神情一挎,她趴在桌上,闷声道:“看出来了就看出来了吧,说出来让我多没面子啊。”
“你若是不想,现在还有退路。”江知轻轻将手搭在她肩上。
“别劝了,我不会改变主意的。”
她抬起头来,一字一顿道:“我要那个人坐上皇位,现在退了,她必定会出事,我不会让她出事的。”
“我不允许她再有半点闪失。”
江知看着她的神情,突然皱眉,淡声道:“早知你会陷得如此之深,当初就该让我去接近她的。”
傅锦玉挑眉一笑:“那你可晚了,我早早就和她认识了。”
江知忽略掉她语气中的炫耀,只是颇为无奈地一叹,她妥协道:“随你怎么样好了。”
她顿了顿,又道:“我只要你最后活着。”
“那肯定的啊。”傅锦玉很纳闷,怎么一个两个的都觉得她活不到最后呢?
她忍不住抱怨:“你们就不能盼着我点好?”
江知笑了笑。
送走江知没多久,来了一位让傅锦玉最意想不到的人。
“爹?”傅锦玉诧异地看着来人。
傅明旭抖了下伞,掉落些许碎雪,他没进屋,只站在门口,很轻地问一句:“可要退婚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