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在傅锦玉面前站定,随后将君子兰递过去,轻轻启唇:“傅小姐。”
“多谢。”傅锦玉轻轻一笑,接过花盆,目光一瞥,却见祁君奕白皙的指尖上沾染着些许泥土,像是素白的画卷染了一滴墨水,教人不禁心生怜惜。
祁君奕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,却没甚表情,似是不以为意:“见笑了,我去去便来。”
祁君奕转身离开,估计是去洗手了。
傅锦玉将目光落在那株君子兰上,雪白的花,碧绿的叶,简简单单的两种颜色,却有种干净纯粹的美。
似那人一般。
傅锦玉忍不住伸手抚了抚花瓣。
祁君奕很快就回来了,指尖上还沾着水珠,估计是怕傅锦玉等的不耐烦,所以连手都来不及擦。
傅锦玉瞧见了,就随手从怀中拿出手绢递过去:“殿下擦擦手吧。”
祁君奕拒绝了:“多谢傅小姐好意,在下有手绢。”
她把手往怀中一探……摸了个空。
先前祁君奕着急穿衣,把手绢忘在寝殿了。
此刻,气氛尴尬了。
傅锦玉瞧着她手上空空如也,于是眉梢一挑,调侃道:“殿下的手绢呢?还是说,殿下的手绢与常人不同,只有聪明的人才能看见?”
不等祁君奕说话,她又叹息道:“可惜我天生愚笨,不能瞧见。”
祁君奕:“……”
她慢慢把手放下去,面不改色地坐在傅锦玉对面,淡声道:“此时天气热,便是不用手绢,也已经干了。”
傅锦玉看着她一本正经的样子,再也忍不住笑出了声。
这笑声清脆,宛如玉珠落盘,但听在祁君奕耳朵里,却让她红了耳朵。
祁君奕不知该怎么办才好,目光飘忽,片刻后挪到那盆君子兰上,磕磕巴巴道:“傅,傅小姐,这盆君子兰就,就交给你了,你,你要照顾好它。”
傅锦玉收了笑,正色道:“你放心,我一定待它好。”
这话听起来奇奇怪怪的,但总算是把刚刚那茬儿翻过去了,祁君奕心中不禁松了口气。
傅锦玉又嬉笑着道:“殿下先给了我君子兰,就不怕我耍赖,不给你白鹤卧雪吗?”
祁君奕没想过这个,愣了一下,反问一句:“傅小姐会是这样的人吗?”
顿了一下,她又淡声道:“若傅小姐是这样的人,那就先将君子兰放在我这儿吧,待你拿了白鹤卧雪来,我们再行交换。”
语毕,她伸出纤细的手,五指轻扣住花盆,往自己这儿挪了挪。
傅锦玉:“……”
她紧盯着眼前之人,发现对方眸色澄澈,丝毫不见玩笑之意。
她是认真的。
她是真觉得自己是不守信用的人。
傅锦玉顿时觉得心中像是窝了团火,灼烧着她脑海中的理智,不断叫嚣着,要她抢过石桌上的那盆君子兰——摔到祁君奕脸上。
什么人啊!
“留就留吧!”傅锦玉咬牙道。
袖子中的手指捏着白色的手绢,因为太过用力,已经显出了淡淡的白。
眼前之人却是淡淡的弯了下唇角。
如冰莲初绽。
她缓缓道:“我看玩笑的,傅小姐莫要放在心上。”
莫要放在心上?
傅锦玉心里的那团火像是涌上了喉咙,不上不下的,就那么卡着,哽的她说不出一句话。
不应该啊。
这样一个清风霁月的人,怎么会如此轻飘飘的说出逗人的话呢?
真是世风日下。
祁君奕又轻启唇瓣,声音如清风拂柳:“我相信傅小姐不是那样的人。”
傅锦玉心想:也许先前不是,但就冲你逗我这一点,现在也是了。
祁君奕将花盆又挪到了傅锦玉面前,唇角的笑意依旧挂着,瞧的人不由眉眼一舒。
傅锦玉捏着手绢的手指霎时便卸去了力道,她望着那人清隽的眉眼,心中暗暗叹口气。
罢了。
“殿下放心,我定会尽快将白鹤卧雪给殿下送来。”
“多谢傅小姐。”祁君奕由衷感谢。
“天色不早了,我就先回去了。”
傅锦玉抱起木盆,刚站起来,又忽而想到了一件事,便又坐下来,眸中带了狡黠的笑意:“殿下,这盆君子兰是同我换白鹤卧雪的,那我的人情呢?殿下准备用什么还?”
祁君奕怔住了。
她确实没想到这点。
沉默片刻过后,她的目光忍不住飘向君子兰。
做坏事么,一旦有了第一次,那么就会有第二次。例如现在,祁君奕对于偷挖君子兰这件事已经不排斥了,她甚至觉得就算一口气偷挖个十株八株的,母妃估计也发现不了。
傅锦玉顺着祁君奕的目光看过去,忍不住勾了唇角。
殿下变坏了啊。
被她带坏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