可她还是……喜那人的。
祁君奕忽而觉得自己有些不可理喻,也隐隐约约有点瞧不起自己,可她骗不了自己的心——她想要那人平安。
她阖了阖眼,转身要回衙门,却被一个官差叫住了。
他气喘吁吁地跑过来:“殿下,有位猎户揭告示了,说是知道路。”
祁君奕眸色微亮:“快带我去!”
——
猎户是个中年汉子,无父无母,也尚未成家,虽然是霖州城的人,但因为平时要打猎,所以鲜少住在城里,大多是住在山林之中。
这也有好处,虽然闹了饥荒,可他住在深山老林,平日里就算猎不到动物,挖点野菜也是足够生活的。眼下之所以回到城里,还是因为念着邻居家年迈的婆婆——幼年时,猎户曾受她恩惠。
当然,他也才知道祁君奕的事。
那婆婆尚在人世,感念祁君奕的恩惠,因为知道猎户平日里在山林里穿梭,了解不少小路,于是就问他知不知道去阎王崖崖底的路。
猎户知道是知道,可……
那汉子拿着告示,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,道:“我是听我爹提起过,然后就只是几年前曾远远看过一眼,具体能否到崖底,我也不清楚。”
“无事,劳烦您带路。”
祁君奕现在只要是有一丝的机会,她都不想错过。
那猎户见祁君奕这么信任自己,顿时有些脸红,憨厚地准备了一下,就开始带路了。
原本同祁君奕去的只有三个官差,但是走到城门口时,阿申和聂以水追了上来。
阿申的理由是:“我轻功好,若是殿下不小心出了什么事,我也能拉你一把。”
聂以水的理由是:“野外难免有什么毒蛇毒草之类的,若是殿下不小心出了事,我能及时救你。”
祁君奕:“……”
真是没盼着她一点好。
可两人都追到城门口了,再加上祁君奕不想浪费时间和她们拉扯,于是只好同意了。
猎户带着几人到了半鹰林,但没有朝阎王崖的方向走去,而是走向了东南边。不多时,众人便踏上了一条杂草茂盛的小路,夏蝉藏在草丛里,被太阳晒的直嚷嚷。
“大家注意一下脚下,这条路上毒蛇很多。”猎户提醒了一句,并且从包袱里拿出一包药,挨个撒了点在众人的身上。
他憨厚地笑着:“这是雄黄粉,能防蛇的。”
祁君奕等人道了谢。
猎户摆摆手,似乎是觉得不好意思,他走到聂以水面前,把剩下的药粉全给了她,眼神飘忽不定,似乎有那么点羞涩,嗫嚅道:“姑娘,你细品嫩肉的,仔细莫让蛇咬了。”
聂以水拨弄了下腰间挂着的香囊,最终还是没有说话,把药粉收下了。
罢了,这猎户要当老好人就当吧。
如果是傅锦玉在场,那么肯定会调笑聂以水几句,可祁君奕不是那种人,虽然跟着的三个官差很想开口,可一看祁君奕那面无表情的脸,也终究没有说话。
猎户继续带路。
脚下的路越来越荒凉,两侧长着齐人高的草,隐约能从缝隙里窥见连绵不绝的翠绿山脊。
也不知走了多久,猎户停下了,他指了指前面,道:“走过这个独木桥,顺着崖壁慢慢下去,就可以到阎王崖崖底了。”
他又挠了挠头:“我之前也只到这里,具体顺着崖壁能不能下去,我也不是很清楚。”
祁君奕偏了偏身子,向前望去。
不远处是一座焦黑色的崖壁,许是因为不见光的缘故,上头没什么植物,只有些黑不溜秋的腾根,紧挨崖壁的那条路窄的几乎下不了脚,一眼望不见尽头,还布满了碎石。
往下,是深不见底的深渊。
一只黑色的大鸟忽而从崖壁上飞下,翅膀鼓动的风带动几颗石子从崖壁上滚落。
不知是谁咽了咽口水。
“殿下……”
官差们张了嘴,似乎要劝,可祁君奕摆了摆手。
“你们不用跟着,我自己过去看看。”
小路和崖壁中间隔着道天堑,上头只横着一块腐烂得泛黑的木头,那木头上还长着几朵灰白色的菌子。
很明显,这木头是不能过人的,只能用轻功过去。
祁君奕忽而庆幸自己轻功学的不错。
“殿下不要乱来!”
阿申正要去拉住祁君奕,可祁君奕根本不听,直接一抬脚,绕到了猎户前面,在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时,足尖一点,似白鹤一般,轻盈地落到了崖壁旁的小路上。
官差和猎户等人看呆了。
阿申和聂以水二人则是心都快吓出来了。
殿下真是太胡来了!
可祁君奕却觉得还好,除了风大些,路不好走些,倒也没有任何不适,于是她丝毫不顾身后之人的感想,扶住崖壁,慢慢地朝前挪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