霖州的山其实不算特别高大,可大多很陡峭,不远处的那座山在郁郁葱葱的林木中露出墨绿的山头,乍一看,似一个仰天的龙头。
盘龙山……
祁君奕垂下眸子,不知在想什么。
阿申隐隐约约觉得眼前的殿下像极了那位失踪的大小姐——好像藏了一肚子坏水。
可那位是笑面虎,殿下是……真的很阴沉。
祁君奕带着众人回了城,先是写了无数的告示,全城寻找知道去阎王崖小路的人,再者就是派官差把卧虎庄的人请来了。
朱槿对于那位大小姐失踪一事,隐约听到了点儿风声,但还没想好是怎么一回事,就被官差请到了衙门。
她看着先前虽然不常笑,但态度温和的人面无表情地坐在椅子上,心里着实有些犯怵。
“殿下寻我们,所为何事?”她稳了稳心神,拱手问道。
祁君奕淡声道:“我要攻打盘龙山,希望阁下能尽快找到暗道所在。”
朱槿迟疑道:“虽说已经有了些许猜测,可是还没有具体找到位置,殿下莫要着急。”
祁君奕阖了阖眼,喃喃一句:“她该是受了伤的,等不了了……”
朱槿哑言。
闹了半天,还是为着那人。
朱槿想了想,道:“殿下,此事蹊跷啊,盘龙山素来只抢钱,不伤人,此番晋姑娘出行,不过只有一辆马车,一个丫鬟,也不见得多有钱财的样子,盘龙山的土匪没道理去抢啊。”
祁君奕凝视着她,虽然什么都没说,可那态度分明就像是在质问“你怎么知道的那么清楚”?
片刻,她语气淡淡地道:“朱姑娘倒是神机妙算。”
朱槿顿时觉得额头出了冷汗,她先前一直觉得这人是草包,却原来还是有几分心眼的,她只得半真半假道:“江湖中人,仇家多,总会有弟子负责查看四周,无意间看到了晋姑娘离开。”
祁君奕没说话了,似是信了一般,片刻后,道:“瞎眼虎毕竟是卧虎庄出来的,我相信朱姑娘该是很了解的,剿匪一事,还得多劳烦您。事成之后,必有重谢。”
她起身,冲着朱槿一拜。
“有劳朱姑娘了。”
朱槿可不敢受着,连忙扶住她,道:“殿下客气了,为了霖州百姓,我辈自是义不容辞。”
朱槿又和她说了几句,末了借口要思索暗道一事离开了,走出衙门后,她暗自冷笑。
这位殿下也不是那么好糊弄的,不过寥寥几句话,又是威胁,又是利诱的,倒和那朵花很像。
话说那朵花一早就离开了,莫不是知道些什么?
想到今早去敲门,不见半个人,只有两封信在桌上,朱槿就气的牙痒痒,更气人的是,那两封信,有一封还是给祁君奕的。
给祁君奕的那封还比自己的厚!
朱槿想到这儿,恨不得马上把那朵花抓回来,种在自己的盆里,日日盯着,那儿也不许她去。
可那朵花有毒,她不好下手。
朱槿撇了撇嘴,捏了捏剑柄上挂着的那块玉,郁闷地朝着客栈走去。
她现在还要去想那只死老虎的暗道修在哪儿。
真是烦人。
不管朱大小姐此刻有多烦,殿下那边已经下达新的命令了:请几个大户到衙门里坐坐。
时风拦下了要去请人的官差,屏退众人,走到祁君奕面前,劝道:“那些大户大多和朝廷官员有勾结,‘借粮’一事,有一次就可以了,殿下莫要做的太过。”
她看着祁君奕,眼神似是看一个不懂事的小孩,很是不赞同的样子,还微微蹙着眉。
祁君奕并不多解释,只是淡淡道:“我有分寸。”
时风不卑不亢地反驳道:“殿下若是真有分寸,就不会让那些大户到衙门里来。”
不给祁君奕说话的机会,她又道:“殿下,晋姑娘虽然失踪了,但不一定就是有生命危险,现在最重要的是冷静分析,不是胡乱发泄脾气。”
“我没有,”祁君奕抿了下唇,“我没有不冷静。”
她只是觉得心丢了。
难受得紧。
祁君奕垂下眸子,却不愿多说,只是低声道:“时风,你相信我,我不会乱来的。”
“我要找到她,也要救这霖州的百姓,我……我不会乱来的。”
时风面色一松,但还是道:“霖州城的那些大户并非简单角色,殿下就算要动,也不能急于一时。”
“我不动他们,”祁君奕低着头,发丝挡了眼睛,时风瞧不见她眼底的冷意,“我只要她平安。”
时风听见她最后一句话后,愣了一下。
这还是她第一次听见祁君奕用这样的语气说话,好像是一个弄丢了宝贝的孩童,却又倔强地不肯流泪。
“殿下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