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伸手,指尖拂过一片花瓣:“正儿今日在忙什么?”
侍女恭敬道:“太子殿下今日休沐,待在府里并未出来。”
徐梦娴眉头一蹙,指尖捻过一片花瓣,有些不悦:“怕不是又是在陪着那个小妾?”
侍女不敢吭声。
徐梦娴瞧了瞧指尖染上的汁水,掏出手绢擦了擦,而后随手将手绢交给了另一个侍女。
“皇后娘娘,两位徐大人来了,”小太监匆忙来报,“正在大殿里等着您呢。”
徐梦娴听见父亲和兄长到来,并没有多欢喜,她点了点头,然后朝着大殿走出。
徐老年事已高,但精神倒是不错的,满面红光。
他二人见了徐梦娴,行礼道:“拜见皇后娘娘。”
“父亲大哥快起,”徐梦娴将两人扶起来,脸上却没什么表情,“这等虚礼,你我家人之间就不必了。”
徐老一板一眼道:“礼不可废。”
徐兄亦是点头,面上没有任何表情。
徐梦娴没说什么了,只是请两人坐下。
“父亲和大哥此番所为何事?”徐梦娴也不和他们弯弯绕绕了,倒不是徐老他们不喜欢客套,只是家人之间,应该有话直说。
这是徐老从小就教导她和徐兄的。
徐老摸了摸花白的胡子,并没有立即开口,徐梦娴心领神会,挥手示意站着的宫人们全都离开。
待人走干净后,徐老才道:“娘娘应该知道,陛下已经偏向那位了吧?下一位赈灾的人选,不出意外就是那位了。”
徐梦娴淡定地掀了掀眼皮:“父亲的意思是?”
总不会是叫她去吹枕边风吧?
且莫说她和那位虚伪的帝王关系一般,便是关系甚好,以他自私自利的性子,怕也不会改变主意。
徐老缓缓道:“你毕竟是皇后,陛下总是念着几分情意的,便是不为你自己想想,也得为太子殿下,为徐家想想。”
徐梦娴垂下眼眸,敛去眼底的神色:“父亲所言极是。”
徐老满意地捋了捋胡子,端起茶杯呷了几口,不再说什么了。
徐兄淡淡地开口:“去霖州的路不好走,狭窄又陡峭,那位去赈灾,怕是很难安然无恙的回来。”
徐梦娴放在腿上的指尖轻轻一蜷,但脸色却是没有丝毫变化,不过淡淡一句:“全凭兄长安排。”
徐老对于徐梦娴的态度十分满意,难得面上有了些许悦色。
只是他又想到了什么,面色显得有些严厉:“太子殿下似乎颇为满意一个小妾?担大任者,不可纵于情.色,更不可儿女情长。”
徐梦娴知道他们不清楚那小妾的真实身份,毕竟被自己掩盖了,而对于父亲的话,她也是早就猜到了,并不觉得惊讶。
“女儿会说他的。”
徐老似乎又想到了什么,冷冷地道:“皇后娘娘为人母,应当以身作则。”
徐梦娴知道他指的什么,无非是讽刺她年轻的时候不懂事——她突然很无奈,为什么一个两个都觉得她喜欢祁朔呢?她一早就看透他了,怎么会喜欢呢?她想要的不过是……那份偏爱罢了。
但是徐梦娴没有反驳,只是沉默地听着,看着有点像是觉得不好意思。
徐兄和徐老说完那些就没什么好说的了。
他们一家人本来关系就淡薄,后来入了宫,某位陛下因为心上人有个没血缘的弟弟,暗暗吃醋,便是减少了后宫家眷来探望的次数。这对楚岚夕有没有影响,徐梦娴不清楚,但这倒是让她和徐家的关系更淡了。
可她还是徐家出来的。
因为没什么话可讲了,徐老和徐兄没多久便离开了。
徐梦娴摸了摸尚温的茶杯,突然开口道:“备车,去太子府。”
徐梦娴换了身便装,坐着马车,低调地离开了皇宫。
徐梦娴虽然可以随时外出,但她身为皇后,每日有一大堆事物要处理,她又不喜热闹,故而鲜少出宫。
马车行过长街,徐梦娴掀开帘子看了看,突然看见两个熟悉的身影站在街头的一个小贩处,似乎是正在买糖糕,老板说了句什么,女子把头靠在“男子”肩上,笑嘻嘻地说了什么,“男子”没说话,只是红了耳尖。
虽然看不清脸,但徐梦娴还是认了出来。
马车路过两人时,徐梦娴看清了祁君奕眼底的神情——像是开了满山的花,欢喜得快要溢出来。
徐梦娴突然一怔,她好似在哪里看过相似的眼神……那已经是很久之前的事了,那位潇洒自在的将门之女动了心,总是看着那位不受宠的九皇子笑,眼底的神色……
她放下车帘,不愿再去多想。
马车很快就到了太子府门口,徐梦娴为免惹来麻烦,便是戴着幕篱,她被侍女牵着下了马车,示意侍女去敲门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