有人跟他一起哭倒在了石堆上,他一边抹泪一边问,“怎么,你也该死吗?”
那人哭得比他惨,“宋映瑄你真该死啊,闭关前那次追妖兽,你费了我半乾坤袋的宝物一个没还,我本想过阵子就找你讨,你……你怎么死了?你怎么敢死?!”
他边哭边骂,语似癫狂,竟要徒手去刨宋映瑄的剑来抵债,两人合力把他拽走,一人指责道,“你疯了!哪有这时候还……人都走了,就不能算了吗?”
“不能!”那人甩开胳膊,喃喃道,“你们不懂那是多大的一笔债,你们不懂……不行,我不能这么算了,不能……”
他突然高举双臂,绕坟堆极速奔跑起来,边跑边带着哭腔仰天长嚎,“霄月——魂可归来——归来还钱——魂可归来——归来还钱啊——!”
他的声音悲痛到极致,被他饱满的情绪感染,所有人都悄悄抹起了泪,有人开始跟着他一起奔跑。
“霄月——听得到吗?你就回来还他钱吧呜呜——太惨了呜呜呜——霄月——魂可归来——魂可归来——”
“师兄——魂可归来——师兄——魂可归来呜呜呜——师兄——”
“映瑄——魂可归来啊映瑄——师伯以后不骂你了,我回去怎么跟师弟交代啊,映瑄——魂可归来——魂可归来——”
“哎……”
忽然,前方漆黑的树影下传来一阵空灵幽远的叹息,如鬼似魅,带着些扭曲而尖利的轻颤,百转千回、一字一顿地叫了所有人的名字。
“你们当真……想让我……归……来……么?”
众修齐齐愣住了,青年垂手立在树影中,幽冷的月光照射而下,映出了那张僵硬而惨白的脸,他缓慢开口,努力扯出一个笑来,问:“真……的……吗?”
无人应声,高举双手唤魂那人深吸一口气,坚定回道:“对!只要能让你活,我们什么都愿意干!”
众修:谁们啊!
“太……好……了……”
宋映瑄极轻地朝前飘了一步,他脑袋不动,费力地抬起僵直的胳膊,指向魔渊最高顶那座灯火通明的宫殿。
有仙友问:“什么意思?你是说上面有复活你的方法吗?”
宋映瑄艰难地点了点脑袋。
“那我们该怎么做?”
“魔头……捆了那个魔头……丢到我……房……里……只消一……夜……便可鲜……活如初……”
“这……”仙友有些为难。
树影突然无风自动,一阵干冷的寒意窜上手臂,众修突然同时抱起了胳膊,宋映瑄也感觉到寒冷,缓慢而僵硬地抱上了自己胳膊。
突然,有仙友惊恐地睁大眼,“身后……霄月……你,你身后……”
“什……么……”宋映瑄一寸寸挪着身体转弯,只见他刚才站过的树影处不知何时多了一个人。
那人身姿窈窕,红纱轻垂,极长的黑发垂散在脸颊两侧,让人看不清一点面容。
忽有一阵微风拂过,吹起了她的裙摆,幸好,那红裙底下有脚。
就是这风怪冷的。
就在这时,四面八方隐隐传来了一阵鬼魅的哀泣,时而凄婉,时而清扬,时而温软,时而怨恨。
又刮起了一阵寒风。
众修背上都起了一层冷汗。
风越来越强,哀泣越来越长,慢慢变得不再清扬,不再温软,只剩强烈的凄婉,浓重的怨恨,风刮起了她的长发,其下面容却怎么也看不真切。
有修者忍不住了,“霄……霄月,你去看看吧,你们怎么说也是同,同类,她应该不会伤害你吧……”
“对……对啊师兄,万一人家需要帮助呢,看看去吧。”
“对,看看去,看是个什么装神弄鬼的东西。”
宋映瑄:“……”
他缓慢而僵硬地飘近,“你……好……”
那人没动,声音从黑长的发下传来,“你……好……啊……”
宋映瑄:“你……怎……么……了……?”
那人嘤嘤地哭起来,凄婉的歌声又传了过来,“我……好……疼啊……脖子……好……疼啊……你能帮我……看……看吗?”
“……”
有风吹起,宋映瑄看到了她的后脖颈。
脚尖朝前正脸朝后是吧。
宋映瑄默默飘远,“不……能哦,没什么事……我就先……走……”
“你……不要……走啊……”那人抬起双手朝他飘近,锋利的长指甲直直对着他,“帮我看看啊……帮帮、我啊……好疼啊……脖子好疼啊……”
宋映瑄飘得越来越快,她也飘得越来越快,他退,她追,一众修者不停后撤,后撤,后撤,忽然有人惊呼一声,仿佛撞上了谁的背,他急忙道歉,“不好意思啊,我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