死前我的人格融合了(92)

“我光是想想都能感知到他癫狂的状态。”医生拿着检查结果震惊不已。

他从业多年,第一次见这样的“奇观”:“你知道人要用多大力气和多长时间,来咬断动脉吗?”

身边人的沉默并不能打断他喋喋不休:“疯了……真是疯了……”

“他还未成年,牙口刚换没几年、确实很坚固,但齿间并不锋利。”

“……看样子他确实当时对身体没有任何感知。”

男人不应答。

他神色冷淡,像是不沾任何情绪烟火。在病人房外站了一宿,也依旧找不出半分通宵后的倦意。

那视线扫过来时,还卷着从窗外带来的未消散的寒气。

“什么原因?”欲厌钦有些听不出自己的声音。

医生咂了咂舌,深呼吸一口气,同眼前的人撞上视线。

他在头脑中编织了许久,才把话分析出来:“……虽然以绝对理智来分析,牙口磨断手腕动脉口这件事很戏剧,也不可能完成。”

“但现实摆在这里……病人应该不是在求死。”

扳指尾抽动两下,男人极微妙地松了松。

“首先我确实不认为他是为了自杀。”

“京宥只磨断了左手的动脉端,伤口大破后,我们推断,他把手往胸口上搁置了会儿、血喷洒状染红了病服,才垂到床边。”

“我们没能及时发现的主要原因就是他太安静了。”

怎样安静呢?

查完房后勤恳守夜的护士挨个把耳朵贴门上检查,也没有识别到房间内有任何异动。

隔壁起来把尿撒到对床的人都被揪出来了。

京宥房间同他不在的时候一样。

他一个人不声不响坐在床上,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磨手腕,动静比咀嚼饭菜还小。

被发现时,桡动脉破损已经过了大概五六分钟,也就是半夜护士的二次查房。

白大褂小姑娘当时就吓傻了。

那小少年半个人贴在床的一边,血染了大半个身体,从胸口一直嘀嗒到床角,口齿还掉落一条长长的血丝。

和坏掉的人偶一样。

因为发现得还算及时,488也有急救室,没有危及生命,但不能保证康复后不伴随终生后遗症。

太夸张了,轻生者能一次性就伤到动脉端的割腕事件,他们甚至都没在现实生活里遇到过。

“但我们发现他的时候,病人并没有咬右手手腕。”医生皱眉。

他抬起头来和男人对视,没有在这个同龄人身上感到一点亲和。

“这么说虽然很没人性,但是他那种感知不到痛觉的情况下,应该会继续咬右手、或者啃嘶左手。”

“但是我们发现他的时候,他只是坐着,左手垂下、右手完完整整。”

“一心求死的时候,如果屏蔽痛觉,‘死’这个念头有可能在某个阈值里一直催动身体作用起来。”

“你懂我意思吗?”

冰冷的扳指轻触在太阳穴,欲厌钦头半仰着,轻应了一声:“嗯。”

不是为了自杀。

就是在下意识求救了。

有那样严重妄想症的人,是遇到了什么害怕、或者是怎样避而不及的情景,才能让人完全屏蔽掉五感?

用牙齿在细微的皮肉之间、血肉之间,来回磨动。

甚至啃咬。

“他昨天晚上的治疗还好好的。”

“值勤的护士说,京宥醒过来的时候就一直捂着左手,她问人藏了什么,也检查过对方的手腕。”

“后来他好似无意识想往外躲,被我拦住了,问了半天也没个答复。”

“我们都以为是MECT带来的失忆症,把人原原本本送回病房。

“他都乖乖睡下了。”

医生眼睛有些红,血丝从心脏爬到了眼角沟壑。

他挠头又弯腰,同样垂头的护士能感知到他话里的不可思议、后悔、懊恼。

情绪促使他一遍又一遍地去回忆昨天和京宥相处的所有细节。

“我明明都看着他神情有些恍惚,也看着他闭上眼睛休息了的。”

“病人很瘦,但是伤口很深,近一点五厘米。”

“用刀的病人绝大多数都没有割到那样深。”

“一个豁口。”

“缝了十一针。”

“他纵口咬破的。”

欲厌钦狠狠合了合眼。

医生最终还是接纳了最开始的假设:

“应该是一开始就狠咬,然后无期限在同一个位置重复这个动作。”

“——是在反复验证痛觉,活着的痛觉。”

“没有得到反馈就会一直进行。”

“这是失去主观意识的……自残。”

京宥以为自己醒得很早。

呼吸一挤一压,从鼻腔口来回两趟,骤然疏通了人的意识。

他眨了眨眼,视野一暗一明。

还是满口的咸味,裹挟着某种腥甜,来回搅弹在齿座上下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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