烦躁。
京宥皱眉,站在原地盯着手指上的痕迹看了一会儿,才慢吞吞蹲下去捡地上断掉的皮筋。
再站起来的时候险些没站稳,眼前顿时发黑,耳鸣跟着来。
连带着呼吸都沉了几下,好不容易恢复视力,他才缓缓把东西丢到垃圾桶里。
早上洗澡还是太任性了。
京宥给门卫看了证件,进入校园。
汤家虽然让他辍学帮着汤母做生意,但是京宥天生读书的料子,在各种学校门口小钱没赚到什么,课本倒是捡了不少。
汤家不如何,但是汤母和汤岳鸣对他是极好的,那时候瞒着赵江程,瞒着汤父都给他买了不少书,汤家小孩的课本也几乎保持得崭新送给他。
不过终归是学得不系统的东西,加之没什么时间。他十六岁的时候也才磕磕碰碰摸索完初中的东西,后来是遇见了欲厌钦,才全盘学起来。
再后来,他天才般两年靠着化学竞赛保送了琼晏市最好的大学,大一的时候又固执地转到了该学校的医学院,他们学校医学生本科五年,硕博连读还得五年,期间可以实习。
他还有四年就可以正式毕业,参加规培了。
如果手没有被欲厌钦毁过一次的话。
不过他也是清楚的吧,关于……欲家只是把他当个玩意儿现在顺着他心思来读书,真毕业了参不参加工作根本是看欲厌钦的意思。
他的人生是被全权掌控的。
不过还好,现在的这些成绩是靠他自己得来的,这一切欲厌钦都没有插手过。
京宥深呼吸一口,还是更喜欢学校的山茶花香气。
“京宥?”前方有人同他打招呼。
京宥身体太差,加上欲厌钦管得严,其实来学校的时候不多,除了做实验必须来,大部分时间是在欲家待着。
所以他的同学基本没见到他几面。
要不是这个人长了一张太过惊艳的脸,同班同学都没几个记得他。
也是因为这人长了一张太过惊艳的脸,见过他的都知道是谁。
他围着围巾,头发又披散下来,挡住耳朵,正有些聋。
京宥抬眼看去,正面遇上舍友。
“哇,真的是你啊,我隔老远就看见一个人像你。”舍友三步并两步跑过来,面色潮红,应该是刚结束晨跑。
“啊,顾添。”京宥仰起脸来,那迎着早阳的面容叫人呼吸一窒。
顾添赶紧拿毛巾擦了擦脖颈上的汗,一看他这风衣长袖的模样没忍住问:“又生病了?”
“嗯,昨天着凉了。”京宥敷衍着。
他不喜和人交际,也不擅长与人交际。
青年的音色不加遮掩,里面的心不在焉被人听了个精光,顾添神色一暗:“我们学校好多人在校门口总遇到个人,听说是你弟弟?”
京宥浑身一僵,问:“谁?”
顾添回想起那个孩子一身朝气,同京宥给人的感觉完全不一样,语调也有了怀疑。
“他说自己叫汤岳鸣,这几天都来学校问过,说这个点应该都在校门口不远处的咖啡厅等你。”
京宥心中一跳,被围巾遮住的唇齿轻碰:“谢谢你,是我认识的人,但不是我弟弟。”
“哈哈我就说嘛,你们完全长得不像嘛,而且你们穿着也很不一样,吓得我还以为是你的又一个小迷弟呢。”顾添松了口气,有些尴尬地侧头。
京宥被他这话说得微愣:“嗯,确实不是我弟弟,谢谢你,顾添。”
“啊没事没事,要不然……”短发大男孩的话说到一半,见茶色风衣的青年已经转身朝校门口去了。
顾添放下手,自言自语:“哎真是,怎么又走了,我还说要不要一起去那家咖啡店喝杯咖啡呢。”
他又看了眼校门口,握了握拳,转身继续跑起来。
京宥已经和汤家很久未曾联系过了,当初欲厌钦一手把赵江程送进了监狱,但是给了汤家不少钱。
具体数额他不清楚,但足够汤母治各种病,给了汤父一条在焦前足够富裕的产业链,不论汤岳鸣怎么败家,支持汤家三代富裕都是没问题的。
这也是他在欲家这么多年未曾跑过的原因之一。
他确实贪财。
自从他同汤家断绝关系之后,就连汤岳明给他写的信都轮不到他收。
这个比他小七岁的弟弟……
京宥小跑了一段,又实在胸口难受,停下来缓缓走,老远就看见那店名大得离谱的意大利咖啡店名称。
能常坐在这种店里喝咖啡的,基本都是能挨到欲家脚跟层次的人。
视线似乎扫到了什么,京宥动作一滞。
他根本没想和汤岳鸣见面。
只不过这家分店负责人是欲家熟人,要是看见了他这个曾经极其粘人的弟弟,要怎么和欲厌钦打小报告。